钟吾坐在倒塌的神像前,在无人之处眼泪迷离,心中实在控制不住太想豆子大人了,太想太想了。豆子大人走的太突然,记得那时候他还在北面抵挡荒人的进攻。一场即将拔刀相见的内战。就传来了豆子大人重伤不治的消息,可军令在身,无法报恩,只好杀敌,杀敌,杀敌,三日后就传来豆子大人走了,钟吾就用自己的方式去上香,在千军万马之中斩下三颗大人物的脑袋,身受重伤离去。
令钟吾那本就在人妖大战中受了致命之伤的身体再也无法好转,除非豆师傅在世!
可为什么呢?
豆师傅你睁开眼睛看一看,你的半个徒弟受伤了啊,你怎么这样如此睡着了。
钟吾跪地,头部埋在双臂之下,痛苦,痛哭。
破庙外。
忽的从地面破开一道地洞,一人刚钻出头,就被墙壁上站着的人踩到了地洞里面,那人也跟着入了地洞里面,对着那满脸怒气的人说了一些话,大概一个时辰后,两人才从地道中走出。
两人也不敢抬头,其中钻洞的那人说;“大人,找到疯老人的行踪了。”
钟吾已盘坐,闭目,没有说话。
那人接着说;“大人,那疯老人从八练山脉之中往东而去,一路上疯疯癫癫,大喊大叫,看其路线会去赣州地界,嘴中喊的是‘杀妖了杀妖了,少主要杀妖了。’有一个疑点,那疯老人绝不是修士,身上没有任何法力波动,可在八练山连着妖山地界,从妖山之中跑出一只妖狼,却没有追上疯老人,那只狼就是在原地打转。”
钟吾摆摆手,说;“八练城呢?”
年纪大概才十八九岁的捕头,脸上还有稚嫩,眼中崇拜地看向钟吾,道;“王、南、两家已经吞并了其余四公的地盘,马家按兵不动,很是诡异。那些镇子和县城上的衙门中的捕快七七八八跟他们同流合污,他们很聪明,收取的保护费主动给衙门三分,还不用衙门出头,这是很聪明的做法,但在许多地方却做不到,想要做出这种有规矩的事情,必须有一个说话别人不会反驳的人。我总觉得这里有些奇怪了起来,看起来地盘最小的马家似乎才是最大的一个。”
钟吾想到了马公,一个聪明又狡猾的敌人,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或许他已经猜测到巡天司来到这里,下一步他会怎么做?忍还是进?如果进,依靠是什么?其实钟吾根本不喜欢想这些事情,可他知道现在不是人妖大战时刻,自己只管冲杀,他也不喜欢这种日子,这种日子不光要动手还要动脑子,动一个还行,同时动两个实在让他觉得自己很不够用。
他挥手让两人退去,“接着调查,记下所有同流合污的捕快。”
两人离去。
不多会,徐行拎着食盒走了过来,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表情,对着钟吾笑嘻嘻的说;“你猜这是什么。”
钟吾已经在刚才动了很多下脑子,现在就握着拳头说;“你猜这一拳多重!”
徐行耸耸肩膀,打开食盒,拿出一碟小葱拌豆腐,叫做天青地白,一道白玉豆腐汤,一道鸡蛋豆腐糕,一道青椒抄豆干,还有两壶清淡香甜的米酒。钟吾嗅了嗅,赶紧把饭菜装入食盒,砰的一下,给了徐行一个熊猫眼,说;“那今天快点打,回来我打晕你,你泡药汤,我喝酒吃菜。”
徐行捂着眼睛哇哇叫,心里是又气又恨,声音中却带着平静道;“我要走了。”
钟吾哈哈一笑,离别在江湖就是早上见面点个头问一句‘吃了没’,若以后遇见了也如夜晚碰了面说‘回来了啊!’,江湖的离别没有那么多依依不舍。钟吾一步上前,强攻而去,是直拳。
徐行起手,太极,拦尾雀,只要直拳敢来,就会被拨,却见钟吾松拳为掌,朝着徐行拦起的左手劈去。钟吾这个时候有些期待起来。徐行忽的以手为枪,以肘为枪头,使得是大名鼎鼎的顶心肘,更快的是,徐行见钟吾将要变招,还未变招,双脚一跺地面,以身为弓,双手托天而去,好一个凶猛的白猿托桃,然而还是虚招,飞去身体忽的前后一百六十度转圈,以双腿为锤子,轰然砸去。
这招式变的实在太快,钟吾只好暂避锋芒,退出破庙,却看徐行双脚砸的青石地板四射,整个人借着这股力量似飞剑一般冲来。钟吾心中明白这个小屁孩别看年纪小,心中藏了不知多少拳脚之法,一旦随心所欲使用,把杀招藏入其中,只会令自己难堪。既然不退,就勇往直前。钟吾以肩膀撞击而去,无形之风四起,好似山岳砸下一般,要跟徐行硬碰硬。
徐行冲击而去,用的居然是直拳,简单,粗暴,没有任何招式变化的直拳。
千观音。
真气在右臂之中奔腾而走,整个手臂好似着火一般,一拳直直对着钟吾的肩膀砸去,只听咔嚓一声,自己的拳头就裂开了,但也看见钟吾后退五六步。
他顿时笑嘻嘻的说;“不打了不打了,我明天就要走了真的不能打了。”
钟吾哈哈一笑说;“好小子,最后一次,让我跟你说什么是武夫。”
宛若闪电撕裂黑幕,钟吾快的好似只在原地一闪就再也看不清,然后徐行就感到左胸巨痛,经受了那么多日的摧残,还是忍不住痛吼一声,紧接着就是左臂,后背,小腿,脑袋……………………………………
钟吾的声音不断响起,“小子记住了,这速度是苦八练圆满的速度,这大幅度且能在空中控制身体的一脚是二练筋,我抗住你的一拳是三练皮,这一肘是四练骨,这一掌是五练府,这一爪是六练髓,现在我几乎没有消耗什么真气是因为………………最后一拳,八练合气!”
钟吾嘴中轻喝一声,站在三尺之外,一道直拳轰出,从拳头上凝聚一道刚猛拳光,砸在徐行的腹部。徐行整个人都朝着空中飞舞而去。
钟吾说;“小子,时代好了,但时代也坏了,在二十年前我无法想象世上可以有那么那么多的修士,你可知道我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一个握着铁锹的中年冲向千千万万的妖族,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能量的涟漪就摧毁了这个人,这样的人很多。现在不同了,哪怕天赋不佳的人,也可以凭着十九字吐纳法养生三十六式洗髓式健体,再也不会发生那种事情了。但现在这个时代是最坏的时代,秩序还没有完全,便问你,在这样一个时代,你如何走出自己的路?你的路是什么?”
砰!
徐行跌落在地上,奄奄一息,双目直直盯着空中,他也想起来一件事情,那是一次被耽误的旅行。那是一个老人带着个襁褓中的孩子,坐在路边哭泣,嘴中骂着天帝骂着大夏,为什么会有那么那么多让人修炼的法门,为什么会有那么那么多的强盗?
这个时代如何?
不予评价,徐行只想去看一看。
………………
刘府。
刘公脸上挂着怒气,狠狠一磕拐棍,陪了他十来年的拐棍就断成了两节。
他看着马公走去,立即喊道;“把你的东西带走,我没有权利帮任何一个人做出她才能做出的决定,我也不会看着强盗般的行为发生。”
马公回身抱拳,让刘公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考虑马公今日的提亲?男方是马家未来家主马建,是八公之一南公南舟,女方是冰水灵,是花姨。
刘公大骂一声;“他妈的,信不信我在不顾八位老祖的友谊现在就让你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