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金高兴了,眼睛都弯了,还特别特别骄傲,可不是只有他蹭沈安沈宁的吃食了,他也是有吃食能分出来的人:“咱们来分着吃,我自己也才吃过两块。”
就七块油渣,沈安那脑子一过就知道该是一人两块,多出一块。
沈金不成,他非得一块一块来,“你一块,我一块,阿宁一块,你一块,我一块,阿宁一块,你一块……????不对,为什么你有三块!!!”
桑萝在一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小安你没事的时候教教他算数。”
沈安:“……”
“大哥从前有一起教,他不爱学。”
沈金:“吃油渣,学什么算数呀。”
又眼巴巴看着沈安手里那第三块油渣:“这是我的油渣,我给你和阿宁一人两块,我自己吃三块行不行?我的东西我多吃一点是应该的,对吧。”
蠢蠢欲动想把自己亲手塞进沈安手里的那一块油渣给捏回来。
沈安看他那样,觉得他能让出四块来都很出人意料了,主动把沈金盯着的那一块捏着塞回给了他:“行的,本来就是你的,你想给几块就是几块,吃吧。”
三个人坐在床上嚼油渣嚼得满口香,桑萝就瞧着沈金咔嚓咔嚓是吃得最快的,三块一吃完,手上的油就准备照衣服上一抹,被桑萝喝道:“打住,油别往衣裳上抹,也不许抹我床上席子上,都下床去吧,到外边洗手去。”
沈金的动作僵住,然后有些尴尬,老老实实挪下床来,趿着鞋子等着沈安和沈宁一道下来了,三个一起往外跑。
才到院门,碰上了寻过来的陈二山。
“二山哥,你怎么来了?”
“我爷让我来找你大嫂,你大嫂在吗?”
桑萝听着声音出来:“陈阿爷找我?”
陈二山看到她,忙就唤人,而后道:“是,我阿爷想问一下粮价的事,让我来问问你有空的时候能不能过去一趟,不过阿爷说是不急,让嫂子你先紧着正经事忙,等有空了再过去就成。”
陈家人都知道桑萝那神仙豆腐是得进山找原料的。
“那行,你跟你爷爷说说,我吃过晚食后过去。”桑萝也确实准备出门了,天再晚些她就不敢往深点的地方走了,而外围能用的神仙树叶片已经越来越少了,近来她已经不让小兄妹俩摘叶子,而是自己进山找了。
陈二山应了,跟桑萝几人打了声招呼,就下山归家去了。
桑萝收拾收拾带着两个背篓进山,准备一背篓捡酸枣,一背篓摘树叶。
交待一声,留了沈安沈宁两个看家,走出一小段了,听沈安跟沈金道:“我家有粮食的事你不许往外说,跟谁说都不行。”
沈金:“干啥不能说?我家也有粮食。”
“让你不说就不说,你要往外说了,以后就别想从我这里拿到半点吃食了。”
“行吧,不说就不说,大家都有粮,这有什么好说的嘛,保管跟谁也不说。”他叨叨咕咕,叨完了后又道:“我也得回家去了,昨天开始我爹娘脸都可黑,答应给我吃的油渣都不肯多给了,不然我今天还能给你们带更多点儿,我走了啊,回去晚了又要挨骂。”
说要走了,又期期艾艾:“我有吃的都记着你们,你们有吃的也给我留点儿啊。”
桑萝听得眉眼弯了弯,又叹,熊孩子是真不知愁啊,有口吃的就能乐呵。
……
傍晚吃过晚食,桑萝依约往陈家去。
陈家堂屋里却不止陈家人在,施二郎两口子和甘氏也在,卢老汉和卢老太太也到了,还有一个不算熟悉的,周村正。
见桑萝过来,一群原本闷头叹气的人都齐刷刷站了起来。
“阿烈媳妇来了!”
桑萝唤了一圈的人,在陈老太太给她搬的凳子上坐下,屁股还没坐稳,陈老汉就问道:“芳娘回来说你建议我们买点儿粮?这具体是怎么说的她也说不清楚,这才几家人凑到一处,把你请来再问问。”
桑萝早在来之前就大致猜到老爷子请她过来的原因了,这会儿也不瞒,把县里粮铺的情况,以及从许掌柜那处得来的消息与众人都说了说。
听到瘟疫和易子而食,在场所有人脸上都变了色,尤其是旱灾那年逃难过来的陈家人,更是心有余悸。
“这消息是真的?”陈老汉、陈婆子同时问道。
桑萝还没答,一直没说话的周村正出了声:“如果是东福楼的掌柜给的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因为东福楼的东家并不只在咱们祁阳县开着酒楼,邻近几个州县都有东福楼分号,像许掌柜这样的心腹,对外面的消息要比我们容易知道得多。”
众人心都沉了沉,陈老汉道:“那这高价粮,咱真的囤?”
他说着这话,望着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桑萝和周村正身上。
这两个,一个出身良好,一身本事,带着他们几家都赚了钱;一个做了好些年的村正,见识多。
桑萝看大家都看她和周村正,而周村正也看她,想了想便道:“有田婶先前的顾虑也没错,明年秋收新粮出来,粮价大幅回落的可能也是有的,但就我自己而言,我后边有钱还会再买盐和粮囤着,买亏了我也认,图个心安。”
图个心安。
大家的心思都因这句话动了动。
一众人又看周村正。
周村正一咬牙:“我也买!你们的话,自己考量一下,我觉着阿烈媳妇这话是对的,图个心安,真要摊着事了,留着钱买得到粮吗?”
是的,真摊着事了,有钱就能买得着粮吗?
施家和卢家或许感触不深,但逃过难的陈家人简直太能认同了。
陈老汉和陈婆子对视一眼:“买,我们也买!”
亏了就亏了,钱哪有能救命的粮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