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答答的雨水落在大地上,荡起淡淡的帐幕,雨滴衔接之间,隐隐约约有些虚幻的薄雾升腾,夜晚,在市郊,没有灯火马龙,半弧状的暗黑天幕笼罩着一切,只有马路通向市里方向的远处有些零星的亮光,也是摇摇晃晃的,好像下一刻就会消散。
已经接近凌晨三点,此地周围寂静无声,终夏,夜晚本应该有蛙鸣虫叫的,偏偏,这里没有,只有着雨滴啪嗒啪嗒落在地上的脆响,只有着这一种声音。
没有车辆来往,也没有行人路过,也是,凌晨三点,哪里会有人呢。
然而,在雨幕中,确实模模糊糊的能够看到两个人影,一人蹲着,一人站着,一老人,一青年,彼此平行对着。
老人佝偻着,全身不住的轻微颤抖着,他蹲在地上,背对着青年,没有打伞,黄豆大的雨滴噼啪噼啪打在他背上,年迈的身子仿佛承受不住,就会在下一刻倒在地上,偏偏他没有。
青年居高临下,平淡无波的眼眸能够看到两只手在不断的来回摩挲着,似乎在做什么,他仔细的看去,老人在用火柴,想要擦亮,但刚刚有着一丝火星就马上被雨水打灭,老人死死的护住火柴盒,应该是不想让那火柴盒侧身的擦纸被弄湿。
“一根...”青年嘴微微张了张,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传出,就算有,也会被倾盆大雨噼里啪啦的巨大声响盖住。
老人应该是没有注意到青年就在他的身后,依旧固执的又抽出一根火柴,继续擦亮然后被雨水很快的打灭。
青年撑着伞,没有上前为这个佝偻老人挡雨的意思。
两根...
三根...
四根...
五根...
...
十七根...
老人突然舒缓的一下身子,貌似是叹了一口气,又抽出火柴盒,里面只有最后一根了,明显这盒火柴是以前被用过的。
斑白的头发湿漉漉的盖在老人额头上,看起来有些粘稠,仿佛是用胶水将其头发贴在他额头一样,头发不算长,但刚刚好遮住了他的眼睛和半个鼻子,看不清神情样貌,当然,就算不这样,青年从后面也看不到。
颤颤巍巍的手伸出,就在马上擦亮火柴的那一刻,雨,不再有了,不,不是说没有,周围依然是雨水密布,只是,老人不再被雨水笼住了,是那个青年,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替他挡住了雨水。
老人原本颤抖的身子瞬间停了下来,只有那双手依然是颤颤巍巍的,他全身再次舒缓了一下,应该是又叹了一口气。老人没有侧过脸看青年,火柴与火柴盒在瞬间摩擦而过,出现了清脆的焦声,第十八根火柴,真正的点燃了。
原本的倾盆大雨悄然而止,连一点点雨丝都没有飘落,唯独湿漉漉的地面和还滴落水珠的雨伞说明刚才有过这么一场雨。
不知何时,年轻人感觉有些凉意,莫名方向吹来轻微的风,卷得他全身不自主的抖了一下。
白皙的手伸出伞下,探了一会儿,没有雨,“啪”的一声轻响,他收起了雨伞。
前方,橘红色的微弱火光在黑夜里显得有些刺眼,老人依然没有转头,只是有些手忙脚乱的用另一只手从他前面的塑料袋里拿出了一小叠纸,那是冥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