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贺，你还有什么话说？”青衣的千户大约生活得十分优渥，身形圆润，脸庞泛着油光。他面带鄙夷地说出这句话，一贯以来对待他马下的人，他都是这个态度。

童贺停在千户马前，腰杆还是挺得笔直，丝毫没有畏惧恐慌之感，反而镇定自若，这倒让杜云凉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大人，今日之事，我认罪”童贺二话不说地认了罪。

“少来这套，别在这跟我认什么罪，等我们抓你回去审问的时候，你有什么罪再认也不迟”

“不，大人，放了他们，只抓我一人，我便认罪”

千户听到这句话，先是嘲讽般笑了笑，然后扬了扬下巴，童贺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两把刀交错架在他颈后，压得他低下头来。

“大人！我还有要事交待！求大人让我单独跟您禀报！”童贺现在已然没了威胁，而那千户听到这句话，会心一笑道:“好，你过来吧”

童贺果然走了过去，说了些什么，杜云凉正在疑惑不解，却看到李至攥着拳，低骂道:“蠹虫！”

这下她恍然大悟，原来千户大人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受贿啊！

不过这人骂起人来真是别具一格，她由不得设身处地想了想，换作是自己，被这么个肥头大耳的长官整天压制，肯定已经暴起反抗了，他的耐性已算很好。

但他看上去其实不像是耐性很好的人。

那说明他还真能忍。

等童贺和千户大人谈好条件之后，再向他提起放了其他人，千户大人假作思考了一阵，然后点头道:“既然你做此要求，事从权宜，我们该给予考虑……这样罢，我们只抓你一个主犯回去，但其他从犯也不能放过，需得在这儿领罚完毕，才能放你们回去。大家全都看见了，这是秉公办事，绝无包庇纵容之事……”

这人冠冕堂皇地扯了一大通官话，李至攥紧的拳头也勉强松开了，他把脸撇到一边，做什么都看不见的模样。

可是杜云凉还是看见了他眉宇间深锁的忧虑。

青刀卫的流程走得很快，满江红的众人也没有二话，被押成两行分别到不同的百户前面领罚，杜云凉估摸着，不管本来该是什么处罚，都会一律改换成罚银子，而且数额绝不会小。

反正这伙人是生意人，不缺钱，不敲一笔岂不浪费。

看来青刀卫不过如此，杜云凉还以为至少他们是值得皇帝信任的，可是现在看起来这伙人也不过是穿着不同衣服的武官而已，没有什么神秘，甚至比那些武官还要更肆无忌惮。

她看向另一边，童贺要被押上囚车，莫老弟在队列中拼命伸出头，扯着嗓子喊道:“童大哥，我们一定去救你出来！”

听到这话，边上的青刀卫们都笑得一脸滑稽，童贺脸上没有高兴的神色，他表情凝重地摇头:“别管我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莫老弟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杜云凉在那一刻竟有些怜悯他。

好自为之，这四个字是含着多深的绝望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