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拉住是为了不让这人走掉,可许适意不说话,沈趁也是没主意。
她转而想起方才许适意怪她“平日不相见,今日盯着看”,便又自己找了个话茬。
“最近我有一点忙的,春闱的武举要监考,再加上放榜之后的花车游行,每日都抽不开身,故此才没去寻你。”
许适意知道沈趁还在想法子哄人,可她现在天人交战地心中盘算——要不要问出那句话。
刚才沈趁说,她说的都是实话。
那她想问,那句娶自己,只要自己一个,给了仙子都不要这句话,是不是真的?
但她现在还无法问出口,故而此刻正在心里挣扎。
挣扎的结果为何,便是要看沈趁现在说的话加的砝码,更偏向哪一边。
沈趁不知道这些心理活动,还在自顾自地想办法解释哄人:
“还有那天,我看到知礼了,我还给你买了吃的,想再去见见你。但是漫儿说你转了一天铺子,已经睡下了。”
她的尾音里还有欲见不得见的懊恼,许适意更加不忍心。
她知道那天晚上沈趁来过,却是第二天才知道,当时她心里好一阵怪漫儿不把自己叫醒。
自那天过后,她便再也没等到沈趁来。
想到这又有些心酸,加上刚才被抚慰的一点点舒心,不知不觉的,砝码加够了。
许适意攒起四面八方躲起来的勇气道:
“方才说的都是实话?”
突然被理了,沈趁险些乐不可支,她使劲点头,“嗯!都是实话,并无半字虚言!”
语毕,她感受到许适意慢慢握紧的拳,疑惑地看下去,小小的手正攥着拳头,而她越来越快的心跳也顺着沈趁的指尖传递过来。
须臾,沈趁听到她梦中的阿意那温柔又夹着几分颤抖的声音,揉着缱绻的晚风,煞是悦耳——
“那——只娶我,给仙子都不要的话呢?”
沈趁一愣,心尖发烫。
她竟也有些羞赧,却目光赤诚地看着许适意:“也是真的!”
许适意一颤,被沈趁拉着的手腕几乎都随着脉搏跳动起来,扰得她神思不属。
花前月下假山旁,两人沉溺在银辉月色,和对方的专注视线里,彼此的情意和心事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许适意与她对视良久,笑出了声,忍不住捏了下沈趁的脸。
“好,我亦愿意身许浸影……”
——琮府——
琮父大醉,被下人架走之前还在拉着七分醉意的谢灼亲热地喊“贤婿”。
谢灼亦是红光满面,今晚这顿饭简直是出生以来最幸福的饭,乐得他都快不知所谓,人都走没了还回不了神。
琮舞在他面前挥挥手叫他:“谢统领?”
谢灼醉,没听出称呼的不对劲——最近私下里琮舞不会这样叫,都是喊“重言”。
见他恍恍惚惚抬起头,满眼迷离。琮舞忍着酒味,想把人叫的清醒些。
谢灼迷迷糊糊看着眼前人,想到自己马上就会成为她的夫婿,更是开心,咧着嘴笑得傻气:“小舞,你好美哦!”
琮舞闭了口,几个呼吸后又开口道:“谢统领,你喝醉了,我找人送你回去。”
好半天,谢灼沉沉地点头,而后又抬头笑:“小舞,我会很快就来提亲的。你等我,最迟下个月我就会来。”
琮舞“嗯”了一声,“就下个月,我等你来,现在你先回去休息,最近先不要来找我。”
谢灼虽然醉了,却听得进话,皱眉问:“为何不来寻你?我有很多很多的时间了。”
琮舞皱眉,不喜欢这句“很多很多时间”,不过想到别的,也不继续介意了,只是叹了口气道:
“你傻啊,人家都说成亲之前两个人不能多见面,你安心练武,像……像沈将军那样才能保护好我对不对?”
谢灼当然言听计从,憨笑着点点头,被琮父的下人送回了府。
——左丞相府——
三月,眼看春闱在即,整个大宣的文人学子们都一边捏着把汗温读诗书,一边煎熬等待科举的迫近。
左丞相刘岩的嫡长子刘庸平却并不着急,眼看着就剩下几天的功夫,依旧整日流连在花楼酒肆,不成器的样子把刘岩气得够呛。
他刚从太后那回来——太后说那边的事依旧没结果,再者皇帝选妃也好,春闱也罢,两者都是趁机往朝廷和后宫安插自己人的绝好时机。
刘岩被说得通透,急忙忙回府,却听下人说那个不成器的又去烟花之地。
气得他白胡子都快成脸色一样黑的,打发几个家丁把人从青楼里拖了回来。
刘庸平虽顽劣好色,暴戾乖张,却是最最怕父亲的,灰溜溜回来。自知犯了错,一言不发跪在地上。
刘岩大骂一通才出了一点气,他歇了一口茶后,叹息道:
“你啊你,不想着用功读书,考取功名,入朝为官,整日只想那些无用之事!给你娶到府中的女人还少了?有名分的没名分十几房,你碰也不碰!还整日流连烟花柳巷!真是气死我也!”
他使气把茶盏扔在地上,碎成好几瓣儿。
刘庸平吓了一个哆嗦,赶忙磕了几个头赖道:“爹爹莫气!孩儿用功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