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很想马上就跑到人前把许适意叫进来看,但碍于人多眼杂,自己那么做又不合规程,只能按下心思,叫一个兵士到近前,指着显眼的马车道:
“你去那马车前,问清是不是许府的。若是,就把车上的人,连带其同行者一同叫到场内观看。去了之后找许大小姐,告诉她就说,日头甚大,莫晒到许小姐。”
士兵点头,领命而去,钻过挤挤挨挨的人群,最后停在许适意的车夫面前,拱手问:“请问可是许府的马车?”
许适意闻声转头,见是方才和沈趁低语的士兵,听家丁肯定了问话,士兵又看向自己问:“您可是许大小姐?”
许适意点头,士兵垂首道:“小沈将军令我带许小姐及同行之人场内观看,另外命我带话——日头甚大,莫晒到许小姐。许小姐请随我来。”
这人倒是会说话。
许适意舒心一笑,士兵只偷看了一眼便觉得自己冒犯,赶快又红着脸埋起头来。
赵小蝶笑道:“还是小沈将军心疼人,那咱们快走吧?”
两人和漫儿跟着兵士往里边走,不多时便来到看台之上,早搭好一处凉席,摆了一张桌,四把椅子,还有些应季的果品,上留水雾,水灵诱人。
另有一壶凉茶,当真是体贴周到。
兵士说了一句“您请自便”后便垂首离开了,许适意三人也没拘束,各自坐下,下边的景况便一览无余。
沈趁见人来了,喜不自胜,隔一会儿便要抬头看看,旁边的谢灼看不下去了,用手肘挤她两下道:
“你那眼睛怎么回事儿,一见许大小姐就盯着人家看,莫不是瞧上人家了?”
大宣上三任皇帝便是女子,皇后亦是女子,更兼那位女皇治国有方,在政期间,百姓安居乐业,国家风调雨顺,故而深受百姓爱戴。
从那时起,大宣的婚嫁之事便不再受先人礼制的拘束,比别国略微开放。
但女子成婚毕竟也还是少数,短短两朝哪会这么快就抵得过几千年的思想。
沈趁闻言,只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有些不舒服,却又有些胀,仿佛一定要想明白什么关窍才能安分。
她沉默不言,谢灼也是随口调侃,看看日头渐渐偏至正中,有些不耐道:
“还有一个下午,当真是闲透了。”
沈趁有些好奇地问他:“你平日里不是最爱看热闹,如今叫你督考,怎么又觉得无聊?”
谢灼忍着跷二郎腿的冲动——那动作不合礼法。
“昨天不是告诉你了,今天要去找媒婆提亲。你这个人——怎么好哥哥的事你不放心上呢?”
沈趁踢他一脚:“你比我还小几个月,要说也是弟妹啊。不过你们还算快的,重逢半年就快成亲了,真好。”
她这厢感慨,谢灼看向那边看台上的三人,中间的许小姐亦是频频朝这边看。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沈趁对许适意多特别,谢灼是再清楚不过。
眼下就是不知道许大小姐是什么态度,他又知道自己粗鲁,不好在许适意面前说话,只能怂恿沈趁。
“我跟你说认真的,你好好问问自己怎么想的,依我看许大小姐多好啊,与你也甚为相配,若是有意不妨主动些。”
他话音一落,沈趁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他,看得谢灼莫名其妙:“你这么看我干嘛?”
“没事,我就是看看,是不是所有即将成亲的人,都会变成牵线搭桥的媒婆。”
“那你看完了?看出什么了?”
“看出你困出眼屎了,注意仪态谢统领。”
“我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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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闱共三日,到了第三日下午,沈趁已是迫不及待地想赶快结束,然后去邀请许适意到将军府用晚饭。
她想起媒人的事,遂扭头问谢灼:“媒人的事怎么样了?”
一提这个,谢灼满面红光,“算了日子,三日后是良辰吉日,我都准备好聘礼了,就等着日子呢!”
沈趁面上嘲笑他沉不住气,心中却甚是宽慰——谢灼自十几岁就跟在她们一家人身边,如今也到了娶亲的年纪,还能娶到心爱的人,她当然打心里为他高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觉间下午转瞬而过,武试前三名的选拔也得出结果。
其中有一人名唤招吉,沈趁见他箭法精准,拳脚功夫亦是虎虎生风,十分欣赏。
此人身高八尺有余,方正脸,肤色如黑土般,眸光炯炯闪冒寒光,身材更是虎背熊腰壮硕非常。
他手中用一把大刀,比一般的刀要长出一倍,舞动起来听风声便已足够骇人。
沈趁留了心思,叫人去打听这人的详细来历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