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把脉,章机随即上报,此乃柔贵姬夏暑感寒伤湿,寒湿伤中,胃肠不和,气血壅滞,发为寒湿痢并夏月恣食生冷瓜果、损伤脾胃的缘故。一时间,月地云居中,藿香、苍术、半夏、厚朴、炮姜、桂枝、陈皮、大枣、甘草、木香、枳实熬煮气息不断。
不日,俞板回禀,“回禀林昭仪,经微臣方才查证,自昨日起,司药房送来的药汁有毒。”
我当即思量起来,一把一把扣着椅子的把手,赤金嵌南海明珠镂雕芙蓉护甲发出一阵阵清脆的‘磕磕’声。半晌,我吩咐人,“那人既欲除了荆司膳,你便将一只猫带去与她作伴,并日日当着她的面将司药房送来的药汁熬浓了之后,给猫灌下去。”
“是。”俞板答应着,退下了。
未几,不过三五日的功夫,猫便活生生在荆司膳面前咽气了。懊悔、愧疚之下,荆司膳恳求亲自面见我。思量片刻,我吩咐倚华引她入内。
待荆司膳磕头谢恩后,我意味深长地说道:“荆司膳,你该晓得本宫为何要救你。”
“是。奴婢多谢娘娘救命之恩。奴婢今日前来,实乃告知娘娘奴婢所知晓的一切事实。”她跪着回答道。
“哦?”我轻轻放下茶盏,细细瞧着她,“如此说来,你所知晓的事宜不仅仅是一件?”
她垂首道:“当日,妍贵姬的安胎药正是奴婢所换,命娘娘小厨房的曹娥将莪草掺入百子千孙糕之人,亦是奴婢。然此事皆乃琽妃之令,奴婢乃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娘娘恕罪。”说着,重又惶恐地磕了一个头。
闻得‘琽妃’二字,我惊得直站起身来,吓得荆司膳惊呼一声“娘娘”。
倚华赶忙以眼神暗示,我这才重新落座,细细思量心中的小算盘:若果真如荆司膳所言,琽妃此人当真深不可测。如今,吾等面上与她交好,到底要一次撕破脸得好,不然的话,打草惊蛇,再想捉住她的把柄可就难了。
是而我只得压下不提,吩咐俞御医,“俞板,你只管对外散播荆司膳已然痊愈,放虎归山。咱们坐等琽妃一党发生内乱,疑心下毒之人并未按令下毒,借此捉住琽妃把柄。”
倚华点头道:“娘娘此计一箭双雕。琽妃之流必然怀疑荆司膳倒戈相向,继而出手派人除了她。咱们只需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而另一边,玉琴台内,婺藕自遭禁足后,日日寒心,时时落泪道:“不过一把琴,陛下竟如此待我,真叫我心伤。”哀苦之情盈然满眶,郁郁不解之心逐日剧增。
袅舞亦时不时带着嘉温来玉琴居,叹息一声,劝慰道:“君心难测自古来。你如今看穿了也好,等到来日你用情至深后才明白遇人不淑之理,只怕太晚了。”
“袅舞你呢?”闻得此言,正自抹泪的婺藕一袭鸦青色单丝罗素纱宫装,节约朴素,不复当日宽和的富态,抬起头来,停下拭泪的动作,疑惑出声问道:“难道你对陛下就没有丝毫爱慕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