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此情此景,如此意外,纵连一向每日练武的皇帝亦反应不来,愣在那里。
“陛下小心。”
眼见那把利剑直直刺向皇帝、众人惊呼之际,只见一个披着浅色斗篷的人影冲在了皇帝前面,为皇帝硬生生挡下了这一剑。
不过片刻,羽林卫已然赶来。
“抓刺客!”
······
待到羽林卫身上的铠甲发出的嚯嚯之声逐渐平息下来,擒拿住刺客之时,眼见计划失败,刺客连忙服毒身亡,口中流出的黑血融化了一地的冬雪,淌过枯萎的草丛,隐约可见枝叶凋零之象。
待到心有余悸地醒转过来,皇帝扶起挡在前头、陷入昏迷的女子之时,众人得见,甚为惊讶——正是朱顺容。
皇后一壁扶起皇帝,一壁对朱顺容敬佩道:“顺容对陛下当真恩情深重。”
“是啊。”我亦在旁应和着,走过来,与皇后一同扶起皇帝。
待走到朱顺容面前,我方察觉朱顺容遭剑刃划破颈部肌肤,鲜红一条红线一般穿着血珠儿顺着伤口流淌下来,仿佛带上了一条鲜红如血的红玉髓项链。随着血珠滑下,横亘在胸前,几乎近素色的淡粉红色湘绣玫瑰锦缎宫装被鲜血一滴滴染上了骇人的血色,亦洇透了斗篷内侧,粘在上头。
“陛下,可得好生找个御医仔细照料着,不然,来日留了疤痕,可就难褪了。朱顺容对陛下的心意,本宫万万不及。”眼见如此,懿贵嫔赶忙扶起朱顺容,语气甚是心疼。
孰料正是这最后一句,令朱顺容踌躇不安起来,不顾自己颈部鲜血,赤着脸,对懿贵嫔颔首,语音弱弱道:“妾妃不过一介嫔御之心,不敢当贵嫔娘娘如此夸赞。”低着头,愈加显得态度卑微。
深深看着朱顺容,皇帝面色甚为动容,拉过她的柔夷,小心横抱在怀,往枍诣宫方向走去,一壁吩咐道:“懿贵嫔所言正是,今日叫朱顺容受惊了。秦敛,吩咐太医院所有御医前往琥珀楼。”吩咐毕,侧首对朱顺容满含关怀道:“只是顺容亦太过大胆,怎的这般不知轻重便冲了上去?幸亏不过小伤,若是重伤,该当如何。”望着朱顺容的眼神温柔似水,甚是关切。
诸妃在皇帝身后恨恨望着朱顺容愈行愈远,眼神中满是嫉妒,到底心下明了无能与之相提并论,只得认命,眼睁睁看着朱顺容就此崛起。
遥遥闻得此话,眼见此情此景,皇后面容不露分毫,含笑吩咐诸妃各自回宫歇息,唯独眼角显露出一丝落寞。
我心下暗叹:皇后对皇帝到底是有一份心思的。
理所应当,是夜,皇帝就寝于朱顺容的琥珀楼。因救驾有功,腊八节翌日,朱顺容晋为中才人,接连六日侍寝。
待得俞板回禀,刺客行刺一事过后仅仅三日,为了留住皇帝,朱中才人命人以官桂配附子。
我心下不由得感叹:朱中才人到底变了性子,起了争宠好胜之心。只是如此行径何其狐媚,究竟能到几何?
是日,正与敛敏在内殿闲聊,莺月忽然入内来报,语气焦急而担忧,上气不接下气道:“回禀邻倩夫人,嘉敏帝姬身上忽现红斑、丘疹。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我吓得登时站起来,与敛敏一同前去碧纱橱,臂间挽着的一条赭石色纯金线绣芙蓉披帛被南海细粒米珠绣蜀锦缀碧玉头锦鞋钩着,翩然离身亦不曾察觉。
看着躺在床上面容苍白而愈加显出红斑丘疹如红宝石般鲜妍的鸾仪,眼见小小的孩童,洁白的肌肤之上,显现一块又一块红色斑痕,颇为瘆人,我不由自己地自伤恸哭起来: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敛敏强自镇定下来,撩起碧色纯金线苏绣山茶的宽大衣袖,探了探鸾仪的额头,赶忙吩咐道:“快去吩咐俞御医前来。”
倚华眉头都不皱一下,在旁当即回应道:“凌合已然吩咐人去请了。想来不多时,俞御医便可至。”
须臾,俞板一入内,我当即吩咐他无需行礼,赶紧照看鸾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