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炾王姿容愈加逍遥自在,手里摇晃着一柄竹片拼凑出来的折扇,上头以水墨的功底绘着一副洛神出水图。其中,洛水女神的姿容与当日我看到的那副画中的湘贵妃的容貌颇为相似。
“今夜能与婉长贵妃在梦中相见,想来自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嘉煍王万般庆幸而欣喜道。
庆炾王亦格外喜乐。
此刻,眼见他们兄弟俩一一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颔首行礼,客客气气道:“妾妃这厢见过二位王爷。”
庆炾王依旧那般吊儿郎当地笑语连珠道:“婉长贵妃过分客气了。”
面对正对着我浅笑的嘉煍王,我只想起当日他托人转交给我的书信所提及的消息这般令人好奇而疑惑,随即问道:“不知王爷可还记得当日吩咐人交托给妾妃的书信?”
“何等书信?”嘉煍王一时困惑住了,不自觉问道。
我当即提出来,“正式当日提及玉贵姬小产一事的书信。”
嘉煍王恍然大悟道:“原来为着此事。”嘴角不禁失笑,转向一旁的庆炾王。
我疑惑的目光亦随之落到了庆炾王的身上。
庆炾王径直解释道:“此事乃我当日亲眼所见,而后告知八哥的。”
“如此说来,只怕当日玉贵姬小产之时,王爷你亦在场?”我不觉诧异起来。
庆炾王点头颔首,答应道:“正是。不知此番婉长贵妃提及此事,出于何故?”语气微带不解。
我继续道:“妾妃实在心中困惑,故而此番意欲请王爷解释一通:当日,玉贵姬显而易见备受陛下恩宠,如何会轻易小产?只怕此事背后定有高人作祟。”
庆炾王微微一愣,随即道:“我倒不曾看出什么破绽来。想来,当日之事,只怕系一介意外而已。”
“哦?”我不由得蹙眉起来,疑惑道:“不知王爷可否将那日的情状一一告知妾妃?”
“当日不过皇兄邀请皇后前来临光殿,一同商议定诚淑妃的丧仪。孰料秦敛离去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在临光殿门口遇见了皇后。皇后来得迅疾,推门之后即匆匆入内。我与皇兄眼见她满脸欢喜,还以为她一时糊涂了,正纳闷呢,孰料她一开口便是夕丽人有孕的喜事。如此喜事,自然叫皇兄欢喜。我一时疑惑日子如此凑巧,到底看在皇兄欢喜的份上,只一味地恭贺。随即便有了夕丽人晋为玉贵姬的消息。为着此事,倒化解了不少定诚淑妃与穆懿文太子之死所带给皇兄的悲痛。后来,为着此事,皇兄龙颜大悦,时不时邀请我与八哥一同入宫饮酒欢庆。然则忽然有一日,秦敛慌张忙乱地传来消息,说玉贵姬一时摔倒在凤羽池畔,小产了。”庆炾王细细思量着,一句句详细地解释道。
我诧异而疑惑,“仅此而已?”不觉怀疑起庆炾王是否在欺骗我。
“仅此而已。”庆炾王的眼神认真而严肃,并无丝毫躲闪之意。
嘉煍王亦随声附和,认真严肃道:“我当日奉召入宫正为此事。那日我一入内,九弟与皇兄、皇后已然在临光殿内,正一边饮酒,一边兴致勃勃地商讨翌日玉贵姬的册封礼,神情格外欢愉。孰料此时秦敛却情急之下乱了分寸,闯入内,回禀玉贵姬小产一事。一听闻此事,皇兄的脸色登时沉了下来。秦敛吓得一时间连额头上的汗珠亦顾不得抹去。”
“如此说来,玉贵姬的身孕只怕是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若非赶巧在定诚淑妃与穆懿文太子离世之后被测出,只怕她尚不得如此幸运。”念及此事,我的眼神暗淡了几分,随即深沉道。
“依着婉长贵妃的语气,仿佛玉贵姬当日的身孕来得格外凑巧?去得亦分外巧合?”庆炾王不觉出声问道。
嘉煍王想了想,随即道:“只怕婉长贵妃所言有几分道理——此事确实机缘凑巧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