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慈母心肠,着实叫人钦佩不已。”我落座下手第一位,最先开口赞叹道,引来无数随声附和的赞同。
“当日,为了申庶人一事,可算是教太子受尽了委屈。此番本宫与艾贤妃再不多加关心一些,只怕太子来日成为新君之后,心里头的遗憾会愈多。再者,每每见到太子,本宫都会想起当日申庶人犯下了何等滔天大罪。陛下尚且顾及太子的颜面,不曾对她赶尽杀绝,本宫如何不能宽心一二分。说到底,申庶人系申庶人,太子系太子,到底不同。”皇后眼中流露出两道柔和的泪光,不自觉地取帕揩了揩眼角的泪花。
眼见皇后如此言论,诸妃起身行礼,极尽阿谀奉承之词,“有娘娘如此品德坐镇御殿、母仪天下,实乃天下之福、陛下之福、妾妃之福。”
见状,皇后破涕为笑,示意大家起身,“不过闲话一句罢了,如何惹得诸位妹妹如此。”
待到众人重新入座之后,折淑妃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随即惋惜地叹一口气,道:“只不知接二连三地,先是申庶人被废黜,继而系安和贵妃仙逝,如今,轮到贤妃姐姐抚育,但愿这生母与养母接二连三地出意外,会否叫人心存不祥。”
折淑妃一番话,虽低声,却也清晰入耳,叫人私底下絮絮不止,不由得互相怀疑起太子是否有克母之体。
皇后自然也听见了,却只是微微蹙眉,难得一见地严肃道:“无论是否克母,太子终究系太子,乃一国储君,如何轮到淑妃妹妹在此妄加评论?”语气固然不严苛,到底显示出皇后心底里头一份不悦。
折淑妃见状,赶忙请罪道:“妾妃失言,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艾贤妃的脸色在折淑妃说出这么一句之后,青白交加,不知该如何是好。其余嫔御眼见皇后如此正经,亦不在闲言碎语,然则到底自此在心头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自此之后,御殿之内尽显往日一贯有的和睦景色,却也在私底下暗潮涌动着。诸妃即便用棉花塞满了耳朵,依旧躲不过‘太子克母’这四个字传入脑中。
慢慢地,皇帝也知道了,知道一味遏制流言定然毫无成效,随即办了那一场祈福消灾的大礼,为太子加徽号,人称“昭显德太子”。
如此徽号尽显皇帝对太子的期望,期盼着他并无婺藕那般恶毒之心,能够勤俭修德,昭显才德。如此一来,御殿内外的嫔御宫人、大臣百姓,皆能够看出皇帝对他的重视,只怕无人再敢为着婺藕的缘故而看清他。此事说来亦算得上好事一桩。
再者,此前大楚的每一任皇帝从未有过为太子上徽号的典礼。今日皇帝开创了此举,只怕日后皇帝皆会效仿。如此一来,愈加叫人看得太子之位眼红起来。仔细想想,只怕艾贤妃日后要面临的困境可就多了去了,需得提防的地方也多了去了。只不知她能否为太子扛下一桩桩暗箭阴谋。
至于此举在前朝的意思,只怕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身为“东宫三师”,系再清楚不过其中的寓意了。故而连带着他们三人的身份亦随之显赫、重要起来。
我心底里隐隐担忧申氏一族会否借着今日之事而再度萌发崛起之心的念头。然则转念一想,皇帝今日既然能够将此事做到这等地步,只怕他亦考虑到了申氏一族那一颗跃跃欲试的心,故而明着下御令,示意太子今后可以将艾贤妃视作生母一般,一并算入艾贤妃所出子嗣之内,如此,可算是根除了申氏一族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