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言止于此,云昭容的目的已然达到,故而继续待坐片刻,她便起身告退。我欣然应允,笑着看她走出未央殿。
云昭容走了之后,就在我兀自出神之际,倚华与莺月一同入内,为我更换凉了的茶水。
眼见我一味深思,倚华小心说道:“方才奴婢在外头听着云昭容一席话,只怕唯有投诚与当日毒害之人并非金盏二则消息系她今日来访的目的。”
“你听出来了?”我眼见倚华手脚利落地添上了新的一盏茶水,随即眼皮抬也不抬地接过,啜饮一口。
“奴婢也算是听出来了。”眼见我不再继续进食蜜饯,莺月急忙收拾了,在一旁为我倒上一盆子的清水,供我浣手。
将手指用锦缎毛巾擦干净之后,我径直坐在正座上,细细回味着云昭容方才所说的话,一壁回应莺月道:“她能有今日得风光,亦算得上系她经一堑长一智忒多年来的心得。如今,除却皇后便是我,她自然需得从中挑选出最为有利的一个。皇后素来备受陛下礼遇而无恩宠,只剩下了个皇后尊贵的空壳子,自然不如我了。”
“叫奴婢疑心的系后一件事。”倚华拿着一把团扇,为我细细扇起清凉的微风,带来一丝舒心,随即徐徐解释自己内心的疑惑,“当日固然被御医居廉才测出云昭容系受人毒害,这才一时变了性情,到底不曾详细彻查过涉及的药粉系出自何人之手。如今,金盏身为替罪羊,勉强将此事的罪责给担当了,只怕另有幕后真凶在里头一并盘算着,只等着云昭容一个不当心,再次掉入陷阱里头。”
倚华言及于此,莺月一惊,将手里的活计放下,走过来,看了我一眼,眼神充满了不安,语气担忧,“倘若御殿诸妃皆知晓娘娘庇护云昭容,不知那幕后真凶会否一并连娘娘也算计上?”
我心下思忖着,拿不准,“若当真依着你们所言,只怕云昭容自己亦知晓自己今日处于何等危险之境,故而特地选择此刻前来投诚。若论及胆敢对本宫出手,只怕御殿内并无多少。”随即摇了摇头。
莺月一听,微一深思,随即颔首放心,无忧笑道:“娘娘说的是。依着娘娘今时今日的地位,只有娘娘算计旁人的份,绝不会有旁人暗算娘娘的一日。”
“话虽如此,到底御殿诸妃各人有各人的性情。认真计较起来,念及当日平昭媛与云昭容不过三两次的见面,平昭媛便如此挑衅,只怕其中另有隐情。”倚华惴惴不安道。
“你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念及当日之事,我曾心生困惑:平昭媛与云昭容不过见了几次面而已,何以如此争锋相对。
“只怕是平昭媛见云昭容面容姣好,将自己尽数掩盖过去,这才一时起了嫉恨之心,口出妄言。”莺月想了想,随即一深思,惊讶道:“难不成真凶自那时开始便在算计云昭容了?”
我与倚华听闻,眼色格外深沉,如窗外夏夜漫天的星辰,闪烁着璀璨的星光,熠熠光辉,“那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说来,咱们竟这些时间丝毫察觉不出如此人物,只怕此人手段通天。幸而此人尚未对娘娘出手,一旦此人卯足了劲儿,只怕咱们未必招架得住。”倚华愈加惊骇而惊恐,“倘若此人较紫氏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怕咱们来日的道路,可就难了。”
此刻,倚华眼中那一抹惊惧系我从未见识过的。若倚华的担忧确实如此,自然,我必得追究出个所以然来。然则,今时今日我连那人系何人尚且不知,身份几何亦一无所知,如何追究查探。
“既如此,咱们不如暗中敲打敲打平昭媛?若平昭媛当日当真暗中为人驱使,只怕对于此人她自然知晓。如此一来,言语之间,总会有几番破绽可以揪出。届时,咱们多少有了几分查下去的线索。”莺月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叫我与倚华豁然开朗。
我连连点头,大笑起来,直言道:“我竟不知还有如此直接的路子。可是这一天到晚的沉闷将本宫这脑子给热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