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顿住,看了眼白玉秋,似是感激又似是怜惜地抚摸她的脸,继续道:“是她拼命挡下了这一刀,也是这一刀让她死去,但救下了他。他反应过来后,即便是在重伤状态,玉麟也不是他的对手,但他也无法杀死玉麟,所以玉麟逃了出来。然后过了几个月,就变成现在这种局面。”
苏沫不自觉地握紧白玉秋冰冷的手掌,道:“他是你的了,但那刀柄得给我。”
白冷将白玉秋轻轻抱给苏沫,起身走到醉剑仙面前,用寒冰之力封住他的伤口,强夺过他手里的刀柄递给苏沫后,背起他缓缓离去。
黄昏已褪去,夜幕拉下,朦朦胧胧地遮掩住他们离去的背影,苏沫与白玉秋的影子却不曾被遮掩住。
星星稀疏几颗,圆月一轮,贴在夜空里,发着冷冷的朦朦的白辉。
猎猎风起,反复吹起几声罗衫,如冤魂的哭诉,若隐若现地回响在千里的荒土上。
红衣变回小小的模样,落至苏沫身旁,温柔安慰道:“主人,这不怪你。这个世界无处不充斥着看不见的谎言,有人撒谎,就会有人沦陷,也会有人质疑,而质疑的人总是要被谎言迫害的。”
苏沫抬眸看着它,奇怪道:“她质疑了什么?”
红衣眼神变得迷茫,摇头道:“我不知道刚刚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只知道现在的场景好熟悉,好像我经历过,有一个人就是对我这么说的。”
苏沫见它竟试图通过敲击自己的脑袋来敲出那段熟悉的记忆,苦笑道:“没关系,忘记了也好,能少些痛苦,不是么?”
红衣停下动作,自责道:“对不起,我确实忘记了,不然或许能帮助主人的。”
苏沫道:“好了,你能待在我身边,在我无聊的时候陪我说话,伤心的时候安慰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红衣笑了起来,脸红红的,道:“红衣会永远陪着主人的,死也要陪着主人。”
苏沫只觉心暖暖的,就好像干裂的旱田被一场春雨一轮暖日滋养,重新长出了绿油油的生机。
她笑着轻戳红衣尖尖的小鼻子,道:“别说死不死的,有我在,你不会死的,永远不会。”
红衣见苏沫笑了起来,也开心地笑了起来,点头道:“嗯,红衣相信主人。”
心田渐暖的春意又被悲凉的秋意枯萎,苏沫忧愁地叹了一口气,呆呆望着白玉秋的尸体。
她实在不知道回去后,该如何与紫星交代,紫星又是否因此记恨她。
如果他记恨她,不顾一切地报复她,白玉秋的牺牲就成了无用功。因为她不会任其报复,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谁也不能阻挡。
可如果他不记恨她,她心里又愧疚得很,就像树木向阳而生,她也希望他疯狂向着白玉秋,他如果不向着白玉秋,她就会为白玉秋为他所牺牲的一切感到深深的不值得。
在这样矛盾的想法下,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动作柔柔地抱起白玉秋,背着荒凉的月色向泰安城的方向走去。
她忧郁的身影走得很慢,头总是抬得低低的,凝注地上抱在一起的影子。
虽然怀里的娇娇人儿是死的,可影子是活的,她们互相看着,说着谁也听不见的悄悄话儿。苏沫就看着她们说话。
她们有说不完的悄悄话,一直从月亮里说到太阳里,从太阳里说到月亮里,从没有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