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流不敢怠慢,躬身颔首继而道,“皇上,臣于楼兰得丛大人相助察查了些许疑点,诸如楼兰国主与姬伯关系、朝中重臣私交、周遭临邦往来等,其中两点最是引得臣不解,一则乃是楼兰国中太子身世极为可疑,二来便是姬伯与匈奴、大食、月氏等国皆是过往甚密。而那乌孙现主本就于匈奴长成,可谓与匈奴同气连枝,若是姬伯使了昔日七雄争霸秦国合纵连横之策……”话无需言尽,却更可引人遐想。
“嘶,”皇帝猛然起身,“蛮夷乌合之众竟欲要以此觊觎我大汉不成?”略滞了滞,“那楼兰太子又是如何?与此有何相干?”
“臣初始不过于宫宴之上不得见楼兰后宫嫔妃宴客而心生疑窦,遂求助丛大人使人察查,方知楼兰之内并不得见太子临朝,国主亦是鲜少入后宫,皇子公主更是不曾知晓。故而,微臣揣度,姬伯恰是因此方得国主器重,而若是待其大权得握更是国主陛下百年之后……”
皇帝侧眸,“这姬伯年岁几何?竟是筹谋如此长远?”
“还请皇上恕臣愚钝,那姬伯素来修身向道,仅于面相实难妄言其当下年岁几何。遑论,如若其可尽掌楼兰,加之兰鲜为其爱徒,逼宫自是易如反掌。”
皇帝默了默,“此事与江湖何干?似是爱卿出使前曾言有个江湖挚友可荐与朕,呵呵,可是顾名?”
上官清流憨笑启唇,“自是瞒不得皇上慧眼。”
“呵呵,那莫宅恐是不过掩人耳目之用,爱卿可是为得收敛消息刻意为之?今日散朝又是直将顾名‘劫’至你府中,更是自子安宅邸将其一众随从具‘掳’了去,可否与朕实言,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
“昨日微臣归来,皇上特命伍大人相送微臣出宫却独留闲王问事,无非暗示微臣六皇子殿下及一众京中势力皆是窥视顾贤弟欲行拉拢之策,而兰鲜今日更是当殿试探,若是清流再不知进退岂非有负皇恩?本就因着清流偶感风寒致使归程延误,如今已然回转京内,如何皆是不得躲懒了,定需得与皇上分忧才是。”上官清流巧舌如簧,一番恭维之语令皇帝听得甚是满意。
“嗯,罢了,若是爱卿可将如何谋划于顾名必不得投靠异邦之策言明,朕再酌情思量该是怎样奖、惩。”
上官清流微微一笑,“臣自是不敢贪功,皇上定然早有论断,不过待清流回转可名正言顺由臣担下骂名罢了。”聪慧如上官清流,自是早已从皇帝于顾名之封赏洞察了其心意。
“哦?因何定为骂名?上官清流,朕便是这般罔顾旁人皆是觊觎的大才吗?”
“不不不,皇上恕罪,臣失言了。”上官清流虽是出口认错,然那面上显出的笑意却分外惹眼,使人一看便知乃是佯装嬉戏罢了。
伍大人险些失笑出声,忙以手掩唇假意轻咳了两声。
大汉天子往复望了他二人一眼,仅是那上扬的唇角自是藏不住喜色的。
上官清流不再怠慢,微微躬身一礼道,“皇上,恕清流不敬之罪,私心想着皇上该是纵了顾贤弟仍是肆意江湖,便如同昔日逖闻先生一般。”
皇帝微有一瞬惊异,转而便是了然,心道这上官清流果真洞察人心之能丝毫不逊于翟相国等一众老臣,竟是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谋断之术。
“那你倒是将朕需得相纵缘由交代个清楚明白方可。”
“是。”上官清流暗自庆幸当真猜中了皇帝心意。“臣已然知悉皇上于顾贤弟褒奖圣旨,若是皇上执意令其入朝,自是如同臣一般封官赐府,绝不得仅是闲职且任由其可持玉牌随意行走,遑论那千石年奉具可由周老国公代受。故而臣思忖,皇上圣意该是可使其纵横江湖以便与微臣于庙堂遥相呼应,如此既能分去了臣身兼两任重担,又是于顾贤弟师门不愿入朝训诫有所周全,更可令其隐于暗处,如遇边关有险则是如奇兵天降不得敌国防备,打一个措手不及!便是那姬伯、楼兰国主以及周遭各邦存了不臣之心亦是不足为虑,他等已然知悉顾贤弟所能,却不得其所踪,且定会相互之间猜忌不断,如何毫无嫌隙一致对抗我大汉?故而臣才不得不赞一声皇上此举实乃一箭三雕之计,皇上所虑再不得如此万全无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