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念叨着的那个“她”是谁呢?正是逃走的风羽亭千方百计想从沙家大院救走的邢紫珊。
大雪是公平的,它落在麒麟镇的角角落落,沙家梅园栽种的梅树,终于等来了一场雪。
当晨起的侍女小扶拉开窗帘,躺在床上的邢紫珊看到窗外一株株红梅纷纷傲雪时,她掀开被子只穿着薄衣光着小脚丫跑到窗前。
她从没有见过如此深沉如此厚重的白,只有北方的数九寒冬才能保持这白的持久,这美景让她短暂心旷神怡,随后便是突至的黯然。
小扶见她还光着脚丫子,连忙回到床前弯腰拾起她的绣花鞋,这是前阵子她给小姐缝制的,绣花鞋里絮着雪白的棉花,一针一线都饱含她对小主人的呵护。
小扶拎着鞋返回床前蹲下身一只一只帮邢紫珊穿上,“快点穿好,别凉着,这么大了,还不知在意自己的身体。”
“扶姐,去拿我的棉袍,我想去看看雪。”邢紫珊回到床前一边穿衣一边低声说道。
小扶站起身形默默地看了看小姐,然后转身去紫檀木的大躺柜里取出小姐那件翠绿色的棉袍,抖了抖上面细小的灰尘,抱着来到邢紫珊身后披在她的肩膀上。
临出门时,她又掀起风帽戴在小姐头上。
主仆二人踏雪而出,雪后无风,天空湛蓝,梅树上到处是没有藏住的点点殷红。
邢紫珊不禁感慨:“这样的红,这样的白,真是这世间最好的绝配。”
眼前的雪花是那样晶莹,那红梅艳而不俗。
“倘若自己和风家少爷也如这梅和雪一般,有天公作美,那怎么会发生后来这么多不幸的是是非非。”她这样想着,想着想着泪落了一大串。
“或许能相见,就是一个错误,若是不相见,也不嫁与沙行云,那自己是不是已经身在江南了?”
她踩着齐踝的白雪走到一株梅树下,伸出纤纤玉手碰了一下枝头,晶莹的雪花像沙一样落下来,她想伸出手掌接住,但只接住了丝丝寒凉。
那寒凉在她掌心轻轻化开,原来自己还是个有温度的女人,可是自己明明僵冷了很久很久。
就在这时,她的眼中突然出现幻觉,她看见死去的母亲翩然而至,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当母亲也看到她时,母亲突然伸出双手凌空挥舞,似乎是在撕扯脖颈上的什么。
邢紫珊被这幻觉惊呆了,稍稍缓过神后,她疯了一般向母亲的影子奔去,在解救母亲的沿途,她的身后又开始雪舞,鲜红的花瓣落在她的脚窝里,关于花季,它们只留下短暂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