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电闪霹雳,把夜幕照得明暗不定
两道人影一前一後往南奔去,前方一人脚下不停,一边暗打手势,手持兵刃的黑衣人随之现身阻路。
後方蒙面驼者锅铲铁勺在手,银光闪过,阻路黑衣不是被划破咽喉,便是被打破脑袋,一招夺命,下手极狠,没有多余的动作,疾步不停,势要亲手揭开幕後黑手的真面目。
只觉前方那人连逃跑都甚有法度,想来早已设好後路,安排黑衣一路截杀追兵。
既称魔王,怎可能照着人的剧本走,脚下加劲,闪入林中,猛然一踏,纵身一个翻滚,落到前头。
那人不料追兵如此强悍,赶紧转向,企图以林荫月影混淆视听,趁隙脱逃,魔王早已觑准方位,旋身换位,又落到他前面。
无论那人如何逃窜,都躲不了那驼者身影,逐渐迷失方向,乱不择路,魔王只逼不杀,直将他逼上一处崖瀑之上。
那人眼看计策遭破,退无可退,拔出腰间东和刀,回头便砍,魔王冷冷一笑,腰後布袋抽出一把长庖刀,轻挥挡开攻势,随即刺出迅捷无伦的一刀,那人脸上面罩登时碎裂。
黑手真容一现,就连魔王也是一愣,解人刀招微滞,攻势险些被破,赶紧一刀虚指其穴,趁其相避,随起一招「净骨剔」,刀势陡然变慢,长庖刀如水中游鱼般灵动,又似曳地月光般柔和,顺着他臂肉肌理流淌而下。
那人只觉一道寒意流过臂上经脉,持刀之手瞬间软绵绵的垂在一旁,手上再拿捏不住,不由自主一松,锵啷声响,兵刃落地。
那人知自己筋脉肌腱已断,却丝毫不觉疼痛,尚不及换手捡刀,庖刀架颈,单膝跪地受制。
「原来是你……」
那人缓缓直起身来,雷闪电明照上他满是横肉的脸面,竟是早已死在肃清之局的屠宰横肉汉。
「早先听过灶天队长的功夫,还真不能小看,不过没想到队长竟然认识我,还是说我们彼此认识?」
魔王不答冷道:「你应该不是用这副样子说服沙奕天叛帮的。」
「我只要隐在背後出主意就行了,跟您一样!」
「你在沙奕天牵上外国黑帮的时候,也暗中和对方谈好了,只不过用的是另一个身分……」
屠宰汉闻言色变,这件事理应只有自己知道,灶天队长是怎麽得知的?
就听魔王朗声道:「我说的没错吧!後面国安局的朋友……」後方树林闻言微动,缓步走出一名蒙面客。
那蒙面客沉声道:「在罗兰港毒品交易之後,我们就跟他失联了,还以为他不幸牺牲,直到前几天收到匿名消息,我们才有所怀疑,没想到幕後棋手居然是他……」
「相信你们应该是在我帮垮台那几年找上他的吧……所以我帮这几年的生意都在国安的掌握中……」
「当然也包含你们勾结东和黑帮的事,只不过长期对东和情势疏於调查,加上东部的人手和资源都不多,能做的防范有限,才让国外黑帮趁隙入侵……不过我还是搞不懂他是怎麽躲过那场杀局的……」
魔王远在江湖,仍对朝堂之事时有所闻,先前执政的应国党总统林京辉,表面忠於民族大义,实际上亲东媚外,更在卸任之後,以堂堂前任国家元首的身分对外宣称自己是东和本国子民,如此看来,那几年国安情报疏於防范东和,也并不奇怪了。
屠宰汉自知难以脱身,冷笑道:「罗长官,亏你还是国安局,一个血包就把你给骗了……」
那蒙面客正是罗逸恺,想当时枪林弹雨,他暗运内劲弄破藏在胸口的血包,佯装中弹身死,情况危急之下,根本不会有人怀疑,更不会有人分神去杀一个死人,等到争斗结束,趁着黑道方走,警察未到之际,趁机退去。
罗逸恺见他如此肆无忌惮公开他的身分,想来已不期待能活着离开,冷道:「这样引黑帮入国,对你到底有什麽好处?国家待你不薄,这几年血鸥帮安分不少,顶多几场跟黑医的毒品交易,你大可以继续卧底,总好过送自己一条命……」
「待我不薄?我的女儿罹癌,国家有办法救她吗?我的母亲患有老人痴呆,国家有办法让她痊癒吗?……没有!除了给我一个人苟活下去的钱以外,国家什麽都没给我,当我提出救我家人的请求,这个国家只用我的身分特殊,可能影响卧底行动的藉口来拒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