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芜笑的开心,贺兰彧却兴致恹恹的托着腮。
一句诗而已,有什么好开心的。
他发现自己有时候挺搞不懂平芜的。
平芜总能在一些他觉得根本没必要的事情上过分纠结,也总会在一些他觉得很平常很普通的事情上莫名其妙的高兴。
他不理解,有什么好开心的?
可是平芜乐在其中。
漫天的星子闪着微弱的光,明月高悬,晚夜风轻。
两人一直坐到风变得很凉。
小松鼠懒懒的伏在平芜掌心里打着哈欠,带着平芜也懒洋洋的向贺兰彧看去:“困了吗?”
贺兰彧点点头没说话,平芜起身去屋子里给贺兰彧添了一床被子。
贺兰彧睡地上,平芜在床上。
两人好像都有心事,躺在各自的被窝里睁着眼睛好久好久,才沉沉睡去。
之后的几天几乎日日都是如此,平芜早上醒来的时候贺兰彧已经不在了,等平芜带着小松鼠悠悠逛逛玩了一天,没有去处的贺兰彧又循着迷谷回来。
平芜竟有些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日日疯玩一天后,晚上回来有个人陪自己喝喝茶聊聊天,看看月亮赏赏雪景,平芜竟发自内心觉得挺不错的。
日子久了,平芜在贺兰彧面前话也多起来,他会和贺兰彧说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像哪一只松鼠话最多,哪一只松鼠最爱睡,春山之上哪处的雪最厚最薄,又是哪里长的果子最好吃。
贺兰彧也会零零星星对他说一点外面的事儿,说外面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说外面热闹非凡的集市,炸油糕的摊子,嬉戏玩闹的孩童,和五花八门的小玩意儿。
说的平芜向往极了。
他长这么大,好似一直都在春山。
他没有出去看过,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竟如此精彩纷呈。
原来,这就是贺兰彧的世界啊。
这就是贺兰彧想要的生活啊。
平芜随着贺兰彧的话幻想着外面的世界,那是一个多么热闹的地方,比他寂静的春山好太多了。
闲聊很短暂,但他很开心。
贺兰彧不会知道这每日看似普通的一小会儿聊天,究竟在平芜心中占了多大的分量。
一如他不知道春山的雪,也理解不了春山的夜。
贺兰彧心里眼里都是怎么逃出春山,怎么,打破春山这个囚笼,挣脱春山这个枷锁。
他眼里的春山不似平芜那般澄澈,这风清月皎如诗如画的春山于他而言是雾霭,是寒潮,而非平芜心中的云岚和虹霓。
他想出去,他发了疯的想出去。
平芜对此若无所觉,还是会碎碎念念,讲些山林间的稀罕事儿,可贺兰彧早已提不起往日的兴致。
他不喜春山,他对春山没有感觉。
对少年山神也是。
可是无论他怎么尝试,他始终迈出不了春山一步。
春山就像是座囚笼,他从别的枷锁里挣脱开来,满心满意的想去拥抱自由,转身却又进了另一个牢笼。
他不甘心啊,他一点都不甘心。
想到他可能一辈子就只能待在这个鬼地方,贺兰彧就疯了似的烦躁。
这不是他想要的。
这不是。
他应该有的是恣意洒脱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