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义父说明此事,事已成定局,义父让他睁只眼闭只眼,当下战事要紧,日后多谨防此人。
温桑晚看着冷衡懊恼神色,好半晌没回应她的话,喊了一声:“阿爹。”
“晚晚,秦府的人,你一个都不要接触,那秦老贼的性子,能养出什么好玩意儿,上梁不正下梁歪,乖,听话,咱们不和那些狗贼玩儿。”
温桑晚被逗乐,“阿爹,你女儿岂是有眼无珠之人,我和秦府小小姐,都打起来了。”
冷衡一听,咧开嘴夸赞:“不愧是我的好闺女,做得好。”转念一想,眉头又皱起来,关心问道:“晚晚,有没有吃亏?她有没有欺负你?”
温桑晚抬起下巴,一脸傲娇,“你闺女是何人?我岂是吃亏的主儿,自然是赢了。”
“好样儿,我闺女就是厉害,阿爹为你感到骄傲。”
温桑晚一点也不心虚,坦然接受夸赞,她可不会说都是阿兰阿紫替她挡刀。
北冥夜侧目看着一脸傲娇的小猫儿,笑笑也不点破,缓步往前走。
闹归闹,想起正事,温桑晚问冷衡:“阿爹,你可知宁清?”
冷衡不明,脑中快速回忆,半晌过后,摇摇头:“不知何人?”
北冥夜提醒:“宁府,秦怀安远亲。”
冷衡仔细想着,随后问道:“可是宁夫人的娘家人?”
“嗯。”北冥夜应一声。
冷衡得到肯定答案,脸色变得古怪不已。
温桑晚看自家老爹这架势,当即知道,其中有什么一言难尽的故事,笑嘻嘻问道:“阿爹你这话里有话啊!”八卦什么的,她最爱听了。
冷衡没好气白了一眼温桑晚,看自己闺女这模样,他哪里看不出是个什么心思,手没忍住戳了一下温桑晚的额头,“怎和你娘一样,就爱听这些嚼舌根子的话。”
“嘿嘿……”温桑晚乐呵呵地也不反驳,“阿爹你说嘛,我好奇。”
“你啊……”冷衡叹气一声,倒也不隐瞒什么,“若说是宁夫人,此人乃江左最大米商宁成才之女宁落瑶。常言道:“江左多佳人,美者颜如玉。”但这宁落瑶却非如此,其行为大胆泼辣,活脱脱一个江左‘小辣椒’。待到成年,宁落瑶嫁与秦怀安为妻,本是一段好姻缘。可谁承想,这小辣椒竟做出一件震惊整个京城的事——割袍断义,提休书!”
温桑晚:“秦怀安被休了?”
冷衡摇摇头:“自古以来,哪有女子写休书的?这宁落瑶的行为,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当时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后来呢?”
“自然是不成。”
温桑晚惋惜:“可惜了。”
冷衡盯着温桑晚,“你可不许做这般顽劣之事。”
“嘿嘿……”温桑晚忍住笑出声,“阿爹,你这么着急想我嫁出去吗?我连心仪之人都没有,您老人家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
这话一出,北冥夜眉头皱起,目光盯着温桑晚看了很久也不愿收回视线。
但两人之间隔着冷衡,温桑晚接触不到,感受不到异样眼神,继续乐呵呵地和自家爹打趣。
冷衡本就是习武之人,和温桑晚不同,感受到异样目光,忍不住清了一下嗓子,心里暗喜,自家闺女没心思,自然不会去点破什么。“晚晚啊……”
“阿爹,你说这宁夫人为什么要和离?”
冷衡道:“这事还真不清楚,不过后来这位宁夫人感染风寒,病死家中,和离之事自然不了了之。”
温桑晚一听这话,立马就品出其中意味,意味深长道:“这风寒来得可真及时。”
“知道便好,他人府上之事,旁人自然也不好过多打听。”
温桑晚认同点头,古人讲究的东西太多,束缚的规矩也多,这所谓的风寒,大概和那位秦府大小姐一样,都是挡了府里谁人的道,被当成绊脚石清除掉。
几人刚到村口。
就听到身后哭哭啼啼的鬼哭声。
阿财一路哭嚎,声泪俱下,仿佛失去了全世界:“大花……你为什么不等我……大花……呜呜……”他的哭声像断了线的风筝,在空旷中飘荡,让人心碎。
“我对不住你,大花……呜呜……”
碎尸走过来,抱拳禀报:“主上,并未找到。”
北冥夜摆摆手。
温桑晚感慨:“人死灯灭,缘起缘落。”
阿财坐在地上不停抽泣,“天师,你帮帮我,要怎么样,我才能找到大花?”
“我没有这个能力为你寻找大花来世,往事如烟,你还是放下执念吧!去往该去之处。”
阿财抹去眼角的泪水,身体逐渐升空,:“天师,您能将我带回寻找大花,我感激不尽。但如今,大花已然消逝,我……我愿与大花一同离去。”语罢,他抬起鬼爪化作利刃,刺入自己的心口。
下一刻,阿财面目狰狞,痛苦不已,却没有闷哼一声,一块黑色石头被他从心口抓出,伸到温桑晚面前。他的整个鬼体变得透明无比,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它吹散。大花已不在,他万念俱灰,艰难地飘回来,只是为了履行自己的承诺,将鬼心奉上。
温桑晚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同情和怜悯,轻轻地叹了口气。
阿财虚弱道:“天师,怨念不散化为厉鬼非我本意,我不曾伤及无辜。”转头艰难地看向冷衡:“衡将军,末将未能完成军令,有愧冷将军所托,还请……。”话未说完,整个鬼体化为虚影,风中消散。
黑石掉落地面。
温桑晚蹲下来捡起黑石,望着掌心冰冷的黑石,心口弥漫复杂情绪。
众人皆沉默。
谁都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阿财说消散就消散,快得没人能反应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
温桑晚叹息一声,把鬼心收进冥戒。
冷衡心里不是滋味,飘到角落默不作声。
北冥夜递过来一个水袋。
温桑晚看着面前的水袋,飘走的思想被拉回来,自然而然地拿起水袋,又是一声叹息,浑身都透着一股无力,拧开水袋抿了一小口,“天意弄人。”
北冥夜道:“顺其自然便好,此事非晚儿而起。”
“我知晓。”想到鬼心,她转头看向北冥夜,“这里恐怕不是养尸地那么简单了,第二颗鬼心出现,意味着这里还藏着其他鬼心,鬼心能助长鬼气,若成为鬼王,以我的实力,对付一只足够,但……再多出几只,我束手无策。”
北冥夜:“鬼王?”
温桑晚点头,“鬼王可怕之处便是修罗场,我们领教过,漫天血雾中,一旦我们被血雾覆盖,只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幸…… 我们遇到的是阿财,而不是其他鬼王,否则,我们现在必定全军覆没。”
北冥夜听之,意识到事态严重,手中出现令牌,递给碎尸,“不惜一切代价,筛查溪水镇方圆百里。”
碎尸领命退走。
一向散漫态度的北冥风,此刻神情也变得严肃,“鬼王竟如此可怕。”
温桑晚认真道:“与百鬼夜行相差无几。”
李言心有余悸地摸着心口,莫名觉得脊背发寒。
冷衡调整好情绪飘回来,安抚温桑晚:“晚晚莫怕,有阿爹在,不会让那些孤魂野鬼伤你半分。”
温桑晚相信。“阿爹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