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公子,天色不早了,我们改日再聊吧。”柳秀说罢,微微叹了口气,又嘱咐了车夫几句,这就打道回府。
见着马车走远,钱雀只觉莫名其妙,他也懒得多想,趁着夜色未深,赶忙往家里走去。
刚到门口,便见着清珏的马车停在外面,阿福正抱着一大匹红色的喜缎站在车边,看见钱雀回来,兴奋地朝他嚷着。
“钱公子回来了?”
“干嘛呢这是?”钱雀走到阿福身边,一边问着一边顺手摸摸那大红布料,细腻顺滑又轻薄绵软,是上好的丝绸布。
“要你瞎摸了嘛!”
只听得马车上一声喊,清珏跳下车来,一掌甩开钱雀的手,自己将那阿福手中的布匹抢着抱过来。钱雀被他数落一番,正想发难,一抬头,只见清珏全没生气的意思,反而是一脸容光焕发,春风满面。
“哼!”他抱着那布,对着钱雀笑嘻嘻地一甩脸,便转身往家里走去,只是他那样子也不安分,哼着小曲,甩着小碎步,走路歪七扭八,看上去像个孩子般一蹦一跳的。
钱雀被他这举动弄得懵神,实在是相处了这许久,头一次见他这般耍贱,这般开心,更别说还是顶着这张“李歆羡”的脸,要是自己的手机还有电,一定得把他这样子给拍下来,等回了家,就发到网上去,让全地府的人都能看见他的傻样!
“什么情况?吃错药了吧……”
“呵呵,钱公子有所不知。今日我与姑爷去了柳府商量喜服的事情来着,这些布匹,都是量剩下的,日后还能给小姐做两件新衣服。”阿福解释完,这便匆匆往厨房跑去了。
“哦……这样啊……”
钱雀自言自语地应和着,看上去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怎么,自打私下和柳秀见了面,心里朦朦胧胧就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然而究竟怎么不详,又为何不详,他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亦或者是,潜意识里都在抗拒某个匪夷所思的想法……
“钱雀!”
听见屋内清珏的叫声,钱雀也不再多想,立马露出他的招牌痞样,眼睛一眯,嘴角一翘,一脸的坏笑,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叫我干嘛!?”
“给!”清珏没理会他的怪样子,反而是一本正经地用双手递上一幅喜帖给他。
钱雀全没想到,脸上的表情也收敛了些,他小心翼翼地将喜帖接过来,上面是清珏用他那招牌楷书,工工整整地写着他和柳秀的结婚邀请。
没想到日子过得这么快,下个月,清珏就要结婚了!钱雀眉眼一抽,看着这喜帖,心里却五味杂陈的,是欣慰,高兴,还是落寞,全部糅在一起分也分不清楚,亦或者是,他全没想到,真的会见证这一天的到来吧。
“别人的帖子我都还没来得及发,就先给你了,你是第一个收到的,怎么样?”
“呵,……你,你跟我还一板一眼的?直接跟我说就是了。”钱雀傻笑一番,拿着那喜帖一阵磋磨,心里又想到了柳秀,明明啥也没做,怎么还有点心虚了呢?
“清珏,你下午……见到柳姑娘了?”
“嗯?没有,我去的时候,柳姑娘还在午睡,我也不好打扰她,这就自己回来了……怎么了?”看着钱雀那一张阴郁的面孔,清珏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了?一回来就苦着个脸,难不成你还舍不得我?”
“啊!?呸呸呸!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哈哈哈哈哈……”
还不等钱雀说完,清珏已经捧腹大笑了起来。实在是刚才钱雀的反应太大,就像个已经爆炸的炸药桶似的。
“你就是嫉妒我!……你放心,等我不忙的时候,我也帮你物色个好姑娘。”
“不用了!我有夫人!用不着你介绍!”钱雀听了这话,立马回绝。“……我和她,那可是青梅竹马,干柴烈火!几百年的夫妻,跟你们这些凡夫俗子,那可没得比。”钱雀说着,往椅子上一坐,翘着个二郎腿,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清珏看着他,又是一阵嗤之以鼻,对这事全也不信,若真是有了家室,还跟着自己混什么?
“你还说这种话,我看是你梦里的吧!……”
清珏一时嘴快,刚说完便后悔了。想起之前在洛阳城中,自己进入钱雀的梦里,虽然真假不明,但既然会做这种梦,总还是有些根据的。
“咳……”
果不其然,钱雀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立刻黯淡下来。他假意用咳嗽掩饰一番,这才恢复往常。
两人对坐两旁,一时竟没了话聊。钱雀一脚踩在椅面上,一手托着脑袋,坐在椅子上跟个山大王似的,他看着清珏在对面正翻着要送出去的喜帖,思绪便又飞到了柳秀的身上,他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是觉着哪里不大对劲,但一触碰到某个想法之时,却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清珏啊……你,你是怎么和柳姑娘好的啊?你……你……”
“怎么了?……哼,我就说是你嫉妒我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觉着……柳姑娘好像……嗯,没什么,也许是我多心吧……”钱雀话说一半,赶紧起身倒了杯水喝,便将后面的话搪塞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