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张嘴去咬那竹架,小少年开口:“宁七姑娘。”
姚狸停下,走到他身后坐下。
他拱手,仍是不惊不怒,温文儒雅,做出谦逊姿态,“是在下一时失言,在下向你道歉。”
宁甯见他道歉,看着地上的碎纸,意识到自己过于蛮横,也微有些自责。可在她要开口道歉时,她听到那谢氏三郎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宁七姑娘没必要为了我一时失言而损毁上亲所赠之物,不值当。”他抬头,眼中带了几分从前的漠然,“我今日话虽重,但姑娘言语举止,的确于礼不合。女子当恪守礼教,修身,慎言,谨行,勤励。”
“少拿这些话来压我,家君与家母既为我小字取蛮蛮,自是不在意这些的。”
他声音温润,所言却刚正的近乎冰冷,“便是不说女子,宁七姑娘也应学一学礼仪。不学礼,无以立。”
宁甯扭头,“听不懂!”
姚狸险些笑出声来。
不学礼,无以立。出自《论语》,乃是孔圣所言。
宁甯本就不爱读书,素日的字都丑的要命。况且她尚年幼,又是女子,如何能读懂论语?
小少年眼神一凛,压着情绪道:“礼教恭俭庄敬,此乃立身之本。有礼则安,无礼则危。故不学礼,无以立身。”
“我连女戒都没读过,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谢云星脸色阴沉的吓人,“女戒也没看过?”
“没有!”
女子开蒙读物大多都是女戒,女戒中多教女子卑微低下,她不喜欢。
“宁甯。”他第一次如此生气的唤她全名。
“做什么!”
“便是五岁开蒙,你如今也应当读过几本书了。”
她生气的将头扭过来,也看到了他蕴着怒火的双眼,继续犟道:“没读过就是没读过,少拿你们男子的道理来约束我。以利己为目的,教女子做小伏低,谦卑温顺,实在恶毒!”
他正要争辩,突然发觉话题已经被扯开了,冷着脸道:“我说的是论语中的句,并没说让你读女戒。”
“我一介女儿身又不能科举,四书五经读来有何用?”
“读书不仅是为了考取功名,更是为了明事理,辨是非,知荣辱。”
宁甯掐腰冷笑,“说的好听,可读书到底是为了入朝为官,封妻荫子。等你真的身居高位,为权利所惑。你可还能保证在那繁华地中能有如今的初心,继续做清正廉明之人?”
“自然。”
他说的那样坚定,宁甯看着他倔强的双眸,一时哑口无言,转身下了墙头。
“懒得与你争辩那么多。”
姚狸在他身后,静静的看着他站了许久。等隔壁院子的灯光逐渐暗了下来,他才弯下腰,将破碎的纸与竹架一点一点的捡了起来。
它看到谢三郎将蜡烛点上,正以为他又要挑灯夜读时。他从柜子最里面拿出一个盒子,将破碎的灯笼放在桌上,借着烛光,竟是一点一点的开始修补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