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有些性子比较烈的太上长老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不过现如今到了拜火教域,见识了自己以前不可想象的强大之后,对裴荻带人打上门来差点灭族之事的愤怒和屈辱,也就不那么强了。
而且,云宣自己还是婚约的当事人,更何况真灵阁那位大能前辈也是因为云宣而出手救下云家的。
所以,太上长老们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云宣特地跟太上长老们和爷爷报告这件事,主要的目的是为了万一以后大家和裴家相遇,尽量保持友好,不要相互之间有过激甚至是敌对的行为。
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云宣出言问到:“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可能会跟教中前辈们沟通好一些教中事务后,远行游历,短时间内可能都不太会返回,太上长老们和爷爷可以告诉我有关我父母亲的消息吗?”
云宣说的是一句话,可却是说了两件事,扔了两个炸弹。
一是云宣要走了。
现在的云宣,对云家的重要性,不客气地讲,比自己这一屋子的老头儿老奶奶们都要大。所以云宣要离开,大家似乎都觉得少了点什么依靠一般。
虽然这乍一听起来很怪异,但事实就是这样。
不过,云家毕竟是云家,以云家刚烈坚毅的家风,骨子里都是很自我拼搏型的,所以大家也只是潜意识里些微有一丝似乎失去了什么依靠的感觉外,本身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甚至于,这种潜意识,都还并没有传导到可感知到的情绪里。
不过,另一个炸弹,可就真的是炸弹了。
关于父母亲的问题,云宣以前并不是没有问过。
不过,大家都知道,这次云宣再问,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次,云宣的问,是一定期待有回应的问。
而且,如果这次不回答,云宣这次出去游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告知云宣的。
此事,最为相关的也还是云程阳,既是族长,也是父亲,也是爷爷。
所以,在云宣话音落下后,太上长老们和云程阳沉默了一小会儿,云程阳则更加是陷入了让自己情绪低落和伤痛的会议中。
不过,并没有间隔太久,云程阳出声说道:“这些年,委屈宣儿了。说到底,还是家族的无能,是我们这群老头子的无能,才让你打小就没有父母在身边,甚至连你母亲给你定下的婚约都保不住,被人看不起打上门来悔婚……”
云宣能欧感受到爷爷和太上长老们非常愧疚、自责和悲痛的情绪。
对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云宣而言,生而平等、独立自强等观念早就已经深入骨髓,所以并没有觉得家庭背景的强大与否有多大关系。
当然,在青玄大陆,的确是有关系的,而且某种意义上关系很大。
这是一个修行的世界。
天赋和背景,非常重要。
天赋决定了一个修士能够走多远。
而背景则决定了一个修士能不能活着。
只有活着,才能走远。
再有天赋的修士,如果自己的宗门、家族不能保护好自己,那么分分钟就被其他的势力所灭杀,或者在与魔兽的厮杀中、在外的历练中遇险而无法救助。
当年,在燕城,云宣的天赋盛名在外,所以遇到过很多次的暗杀,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总归是同在燕城的燕家和秦家出手,或是家族行为,或是个人行为,或者某种程度上,将对方的天才扼杀在摇篮中,家族行为和族中成员中的个人成员,意义差别并不大,个人行为本就是家族行为,家族行为也多半会包装成个人行为。
而爹娘足够强大,哪怕自己毫无修炼天赋,只能一辈子普普通通做个凡人,那么父母也能够让孩子一世周全。
而且,凡人的寿元,是很短暂的,不会修行的孩子,百年时光大约也就死去了,而他们的父母,则寿元长久很多,可以将他们相雏鸟一样,保护一生一世。
云宣不想意义和太上长老们太过陷入这些情绪里,所以赶紧出声打断了爷爷的自责式话语。
从情绪里拉回来了之后,云程阳接着说道:“你父母的事情,我们也是后来裴家跟我们介绍的,那伙人,裴家的确是不太可能知道的,而我们……”
说道这里,云程阳停顿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天。
爷爷的意思,云宣明白,所以,云宣结出了一道隔离阵法。然后对爷爷和太上长老们说道:“这座阵法,可以隔绝外界的任何探听,包括拜火教,爷爷和太上长老们可以放心。”
裴家这么多年不知道那股劫走自己父母亲的势力是谁,云宣已经充分地感受到那股势力的强大。
但是,没想到以云家的刚烈,竟然对那股势力小心翼翼到这个地步。根据恐惧、畏惧、惧怕还不一样,就是小心翼翼。
云家,极其刚烈,不畏死、不惧死,所以即便实力不济,但也不会畏惧。
小心翼翼的背后,一定是有着什么特殊的原因。
不过,如此一来,云宣却是知道了,爷爷和太上长老们,是对那股势力有所了解的。不然的话,不会如此小心行事。
并没有让云宣的猜测落空,云程阳很快就继续说道:“由于时间实在是太过久远,我们也从族中先辈们所传承而来的祖训里的确涉及到了对那股势力的描述。
祖训里并没有提到那股势力是什么,或许是一代传一代传衰减了,将那股势力的辨识信息传忘记了;或许是祖训里根本就没有关于那股势力的辨识信息。
可能,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躲着谁的时候,才能够真正将自己成功躲起来吧。”
云程阳说道此时,另外一位太上长老却是感叹地说道:“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传承,这样的躲避,那我云家,也就不再是云家了啊?”
再一位太上长老说道:“或许,先祖们只是希望我们最起码能够活下来。活下来,不知道会不会有机会。但活下来,就已经够了。亦或者,活下来,本身就已经是机会了。”
……
大家议论了一会儿,然后云程阳接着说道:“你父母被劫走,云家并没有人亲历,但是根据裴家的描述,我们一下子就感受到,很可能就是那股势力。
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感受。我们从来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子,我们从来也没有见过对方,可是当对方出现时,我们的的确确感受到,的确是那股势力。
祖训中关于那股势力的告诫,很简短,很简洁,但是先祖们特别提醒,一定要重视,要特别重视。
而且,祖训对我们的要求是,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只要感受到了那股势力,只要还剩下一个族人,那么就一定要躲起来。
只不过,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没有亲身遇到过那股势力。而前些代先祖,也并没有关于那股势力曾经出现过的交待流传下来。
而你父母亲,是我们这些还活着的老头儿老婆子们第一次遇到那股势力。
当裴荻的父亲母亲来到云家,跟我们描述了他们被劫走的情况后,在我们的灵魂深处,就觉醒了祖训的声音。祖训非常严苛地在催促着我们躲。”
此时,太烈长老说话了:“实际上,我们已经违法祖训了。
当年,我们不但没有躲,反而出动了几乎所有的太上长老去他们被劫走的地方探查。仅保留了极少数的太上长老坐阵族中,以防燕家和秦家瞧见了族中的虚弱,趁机发难。
而当我们赶到时,那个地方的气息,让我们非常不安,灵魂深处的强大的告诫,不断地在催促着我们走,催促着我们赶紧离开。
可是我们怎么可能会离开,我们拼了命地顶住灵魂深处的意志,尽量去寻找,看你父母有没有留下什么指引,或者对方有没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留下。
可惜,什么都没有找到。
但的确,我们很深切地在那个地方感受到了那股势力的气息。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他们,但是,我们似乎对他们的气息天生就特别敏锐。我们非常笃定,他们,就是祖训里要求我们要躲开的存在。
来自灵魂深处的意志一直在逼迫我们赶紧远离,赶紧躲起来。
可是,我们一直都在拼命地阻挡那股意志对我们的控制和驱使,继续留下来在原地查探。
到后来,让我们不可理解的事情发生了。
一瞬之间,我们全都失去了意识。
而当我们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全部返回到族中了。
既然已经如此,那么再去查探,已经没有实际意义。
不过,我们还真的是再去查探的。
结果,无一例外,毫无征兆地失去意识,然后就出现在族中了。
而且,屡次三番,我们也担心被那股势力发现,从来带来灭族之灾。
所以,其后我们很长一段时间内也就没有再去过了。
但是,到了后来,我们还是大约每隔一年左右会至少一位太上长老,伪装成各种巧合路过去那里。到后来,倒也没有再出现神识中传来祖训的告诫,以及突然昏迷然后被送回族中的事情了。不过,那块地方也早已被我们看过了好多次,可什么都没有发现。
时至今日,除了那块地域外,我们也根据裴荻父亲母亲关于那股势力特征的描述,在尽量地寻找那股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