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生,二回熟。孙福儿很自然地钻进锦被中,由着太监抬进了皇帝的寝宫。
她从被子里探出半个头,只看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昨天那个屋子。
怎么?皇帝的寝宫是换来换去的吗?
很快,太监们将她连同锦被都放在了皇帝身侧。孙福儿依着规矩,钻进了皇帝的锦被,然后贴上了皇帝,一抬头,就迎上了他深邃的眼神。
孙福儿嫣然一笑:“奴婢孙福儿。”
她是有点怕的,但再怕,她也得上赶着讨好。
皇帝却没有动作,淡淡地道:“你有个妹妹?”
孙福儿道:“是的。”
她停顿了一下,又道:“皇上,您都查过了吧!她在哪?现在好么?”
但她也知道,流落到教坊司那种地方,结果也就是那样了。
皇帝没有回答,只是问道:“谁送你来朕身边的?”
孙福儿道:“奴婢不知。当日突然有人给我们腰牌,让我们往这边来。”
她觉得有点别扭,在这个时间,这个地儿,这个样儿,却得战战兢兢正正经经地回皇帝的话。
这话说得跟之前那个太监的话对得上。
但皇帝依然不信她,口气淡漠,道:“你妹妹现在很安全。虽然当了红倌人,但以后不用迎来送往了。”
他顿了顿:“还有你家里的事,不能翻案,朕得顾全皇家体面,但朕已经命人去收拢你家人的遗骨,修坟建牌,再让你妹妹招个女婿,继承孙家的香火。”
孙福儿所有的小心思都给皇帝轻松揭穿了。
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许之以重利,且很有诚意,那么皇帝自然是有棘手的事要孙福儿来做。
而且他也不怕孙福儿不答应,毕竟皇帝手里还捏着她妹妹的命。
孙福儿收起了媚态,认真地道:“皇上,请您明示?”
扯下了虚情假意,两个人来回试探着彼此真实的目的。
皇帝道:“朕的后宫缺个绝对听朕的清障人。”
他并不希望自个的后宫出个太皇太后那样的女子。偏偏淑妃锋芒毕露,现在正压着德妃可劲儿折腾,揪着德妃治下不严的错儿,要皇帝重重责罚,而淑妃的祖父武安侯也在前朝使劲,找了不少言官上书。两人内外勾结,大有当日太皇太后与其母家定远候府的“风采”。
虽说皇帝是靠着太皇太后才有今天,但轮到他自己的后宫,他绝不允许有这种人。
平时嫔妃之间争宠吃醋,那都是小事。皇帝有空就过问一二,没空就不理会。可要是后宫与前朝内外联手,把事情做得太明,那就对不起了。
一家独大太过危险。
人心是欲壑难填的,嫔妃一天天坐大后,心思会越来越多,到后来甚至能左右皇帝的废立。
孙福儿道:“奴婢一定全力以赴。皇上的信任,奴婢定不会辜负。”
皇帝道:“不是全力以赴,而是必须做到。否则──”
一切都在不言中的。
这是皇帝给她的一次机会。他不在乎她从前是从哪里来,只要今后能为他所用,就可以了。
皇帝不愁没人替他卖命,这个棋子不成,丢了,换下一个棋子,总有新的主动送上门。
但孙福儿如果不成,是连命都保不住的。
孙福儿道:“奴婢明白。”
皇帝满意地眯了眯眼,这才翻身而上,伸出手指抵在了孙福儿朱唇:“别让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