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的房间里传出京剧《穆桂英挂帅》的唱段。穆桂英那刚柔相济,行腔遒劲的唱腔在杨家大院里荡漾。
……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
留声机的唱盘滋滋地转动着,刘三九倚在炕沿边,微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一边听着,嘴里一边小声的跟着哼唱着。
“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属于他人!番王小丑何足论,一剑能当百万兵……”
房门“吱呀”地一声打开,小兰走了进来。
“你好大的胆啊,把俺爹的留声机给偷来了!”
“别吵吵!”刘三九悄声说道。
“嘿嘿!”五爷向刘三九这边撇着嘴对小兰说道:“就拧着我,这不,我说我要听,你爹就找人给送过来了!”
小兰伸手拿开留声机的唱头道:“给我讲讲你进城都看着啥新鲜事了!”
“哦,对了!”刘三九猛的想起来,忙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道:“这是买给你的!”
“雪花膏!”小兰喜欢地打开。
刘三九又将留声机唱头放在唱片上,继续听了起来。
外面传来杨大户的声音。“小兰,小兰!”
小兰紧张的一吐舌头。“明天给我讲啊,说好了的!”
说完,便从五爷的院子里走出来,看到扬大户站在小院门前,也不答话,急匆匆地跑去。
杨大户望着小兰的背影大喊道:“越来越不成体统了,不成体统了,这哪还是闺女家了,啊……”
这段时间,刘三九和小兰打的火热,但两个人都像做贼似的,只能背着杨大户秘密地接触。
正值豆蔻年华的一对少年少女,两颗心也是越来拴的越紧了,但并没越雷池一步。
二十一旅旅部。
旅长赵连增坐在办公桌里一脸的惆怅,不满地冲着于锦堂道:“这回你满意了!”
于锦堂头也不抬地“哼”了一声。
赵连增又道:“我完全可以把大五魁剿灭喽,可我没那么做。现在好了,我死伤这么多人,你看怎么办吧!”赵连增带着怒火,两眼狠狠地盯着于锦堂。
“我怎么办?我……我能怎么办?”于锦堂苦笑道。
赵连增又自嘲地说道:“对县里我交不了差,对死亡家属我也交不上差,在你眼里还对我不满。我他娘的现在是里外不济呀!”
“让旅长大人为难了,这份情我领了!”
于锦堂歉意地说道。说完,站起身给赵连增深深的鞠了一躬。“大人,那我就回了!”说完弓着身子离开了赵连增的办公室。
望着于锦堂那垂头丧气的背影。赵连增的嘴角流露出奸诈的笑容。
赵三凑过来道:“叔,我是越来越敬佩您了!”
赵连增“哈哈”大笑了起来道:“三啊,这官场如戏,他就是个戏台子!”
“什么,官场就是个戏台子?”赵三不解的张大眼睛。
“对啊,站在这个戏台子上,这就要看谁表演的好不好,让观众认可你你就有饭吃,你就会主宰这个舞台,成了这个台上的角!”
塔城县公署。
孔知事的办公室里,二十一旅的副官姚成发翘着二郎腿,嘴上叼着香烟正与孔知事交涉着。
孔宪熙愤愤不平地说道:“姚副官,我这二万大洋都是各商家大户们一家一家凑的,你们赵旅长不是不知道,咱们提前可是说好了的,就二万大洋!”
“哎我说孔大人,我们这一下就是九条人命,还有十几个挂彩的,旅长可交待了,这安葬费县里是必须要出的!”
孔宪熙气的猛地站起身。”你回去告诉赵旅长,我孔宪熙识数,不聋也不瞎,别想拿我土鳖,他说至少要出兵一个营,实际上就派了不足两个连上去,那些多余的粮饷都哪去了?”
“这……”姚副官强颜说道:“再咋说,这死了人了,这钱就得你县上出!”
孔宪熙铁青着脸道:“钱我一分也不出,你们就看着办吧!”孔宪熙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再不言语。
姚副官站起身走到孔知事面前,双手柱着桌子道拉着长声道:“咱这儿说了半天,你就是铁了心的一毛不拔了是吧?”
“对!一文都没有!”
“好好好!”姚副官直起身子,撇着嘴。“孔大人,既然你这么说,咱也再没什么好言语的了。连赵旅长发的话你都敢不违背,我看你这个县长是不想当了,告辞!”手在桌子上一拍,转身走了出去。
望着刘副官的背影,孔宪熙怒骂道:“土匪,土匪,都他妈的是土匪!”
老虎洞匪巢内。
四壁都点着火把,一片通明。
大魁端坐在椅子上看着众匪道:“咱做胡子的,吃的喝的靠的是什么啊,那就是靠吃大户,穷酸百姓养不起咱,对富商大户绝不能手软,但也不能伤了他们的根!”
二魁冲着众匪大声道:“大当家的话都听着没有!”
“听着了!”众匪一起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