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九的脸上虽然还带着嬉笑,但眼里却已闪动着泪光。他低下头双膝跪地,从五爷手里拿过火柴,亲手为五爷点燃了烟袋。
五爷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刘三九回应着五爷的目光,双眼含泪,动情的笑了笑。
五爷吐出一口烟道:“说说,准备去哪儿!”
他刚想说话,五爷突然道:“我告诉你,不许再去大青山当什么大当家的,你要是敢违抗师命,我……”
此时,五爷那知道刘三九的心思。刘三九突然下意识地按了一下胸口,内衣里是他一直珍藏着的那封马骏写给南开大学凌冰的信。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这封信还能不能用。
自从受了伤,机缘巧合地来到了五爷身边。五爷不仅救了自己的命,还得到了五爷的悉心传授。相对比,读大学的梦想早就被他深深的藏在了心底。他也从未向五爷吐露过自己的遗憾。
如今,离开了五爷,他的这股盛火又被重新点燃了起来。
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前往塔城将这些马匹卖掉,有了盘缠立即启程前往天津,到南开大学继续读书去,实现的梦想。
手里虽然有100大洋一直存着没有花,但这些盘缠似乎还是紧了些。
刘三九一把拉住五爷的胳膊道:“行行行,师父您别发火了,我一准的不会去大青山的,师父的话我一定谨遵就是了!”
“那说说,你是咋打算的!”五爷盯着刘三九重又问道。
刘三九坚定地说道:“我想先去塔城!”
“嗯也好,城里地界大,总会找到事儿做的!”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口袋来。“嗯!把这个带上吧!”
刘三九疑惑地接过口袋,打开一看,可了不得,足有二十几根黄灿灿的金条,还有许多大洋,几乎把他眼睛都看直了。
他立时瞪大眼睛道:“啊,这么多,师父,你咋会有这么多金条!”忙蹲下身,又塞回到五爷的怀里。
“师父,我不用,还是您留着吧,您给我这一身的本事,还愁我饿着?师父就是给我个金山银山最后也都得吃光,您给我这一身的本事才是吃不完用不尽的!”
五爷早就分析到了,刘三九既然将土匪抢走的东西拿回来,杨大户肯定不会在留他了,定然会将他赶出家门,所以,他特意让杨玉山回到家里,将自己这些积蓄给他拿过来,只等着刘三九过来时,算是给他的盘缠。
听了刘三九的话,五爷十分欣慰。高兴地说道。
“嗯,你这么理解我就放心了,千金在手,不如一技在身,就是这个道理,但这些钱你必须拿着,这是师父给的,放心吧,师父还有些家底!”又将口袋塞到刘三九的怀里道:“到了城里先盘个宅子住下来!”
“师父,你让我买房子?”刘三九一脸疑惑地问道。
“对,这人不管走到哪儿,要先有安身之所,这动物还知道有个窝呢,这是最要紧的,安稳下来,然后再做其它打算!”
“师父,这么多钱,您让我买多大的宅子啊?”刘三九一脸为难地说道。
五爷脸色一凛,一巴掌打过去。“谁叫你都花去买宅子了,这些金条够买半条街了,你个猪脑袋!”
说完,五爷又是一巴掌打在刘三九的脑袋上,训斥道:“其它的钱不许乱花,好好地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听着没!”
“知道了师父!”刘三九这才将钱揣进怀里。
“行了,趁天早,抓紧赶路吧!”五爷说完站起身。
“师父,我就是离不开您,不论我走到哪儿肯定都会想着您!”刘三九又一把挽住五爷的胳膊道。
“还想我做啥,我的那点能耐都教给你了,现在就是个等死的糟老头子,没啥想头了。走吧,不过我可跟你说,再不可轻易与人交手,你的手太伤人,不论遇着啥事,一定要有抻头!”
“嗯!”
“常言道,身怀利器,杀心顿起。这武行倡举的是“智、仁、勇“要把武勇用在安邦治国上,而不是好勇斗狠,倚强凌弱。一个男人处事可不拘小节,但不能忘了大义!”
“知道了师父!”
“你知道个啥?”五爷在刘三九的头上又是一巴掌。“上次你那一脚踢的是郭耀武,那郭耀武是个练家子,要换了旁人不把五脏踢碎了才怪。人之为善,百善而不足,人之为不善,一不善而足!”
刘三九不耐烦地说道:“哎呀师父,我,我知道了!”
“不要以为有了一身武功就可服众,若无让人归心的品德,仍难成大器!”
“嗯!”
“进了城要多留个心眼,这城里人可不比咱山里的人实成,一个个精灵着呢,遇事多动脑,少使那驴性子,吃亏!”
刘三九哂笑着说道:“我就记住树老根多,人老话多!”说完,刘三九嬉眯嬉眯地闭着嘴,一脸顽皮的看着五爷。
五爷抡起巴掌就去打刘三九。“你个臭小子,师父刚说l 你这么几句,又不耐烦了怎么着?我告诉你,你给我记住了,没混明白就甭想着回来见我,记住我说的了吗!”
“嗯,记住了!”
“我说的什么?”
“嗯,我记住了,如果我在外面没混出个人样了,就不能回卧龙来见你!”
刘三九忙告饶的抓住五爷的胳膊,挽在怀里,嬉笑地望着五爷:“师父,您生气了?”
“懒得跟你生气,走吧,快走吧!另外,别忘了,走远后找个僻静的地儿,把马鞍都卸了扔掉,留一副就行。路途遥远,胡子出没无常,你独身一人,一定要多加小心!”
“嗯!”
五爷甩掉刘三九挽着的手。“别磨叽了,快滚蛋吧!”
刘三九站起身,两条腿如灌了铅,如今到了真的要离开五爷的时刻,他的情感难以释怀。
“走哇,你要不走我可走了!”五爷转身去牵马。
刘三九扑通跪地,在五爷身后重重的叩了个头。然后起身牵上马,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