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姐从屋里走出来开门。见到门口喘着粗气抱着昂昂的晨曦,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再看眼孩子左脸上的纱布,明显吓了一跳。“呀!怎么了这是?”
折腾了一晚上,昂昂早就累坏了。整个人依偎在晨曦怀里睡得正酣。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岚姐匆忙压低了声音小声问晨曦:“怎么了这是?怎么会弄成这样?”
晨曦连鞋都没顾得上脱,抱着孩子径直走进了卧室。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直到把孩子小心地放在床上安顿好,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岚姐拿着热毛巾走进来,配合着同晨曦一块儿给昂昂换了睡衣,擦了身子。等折腾完,两个大人也已是满头大汗。
确认好孩子无恙后,晨曦这才精疲力尽地走到客厅沙发里坐下。因为怕吵醒昂昂,刚才她硬是没让司机帮忙,自己一个人把孩子一口气从车库抱了上来。这不抱不知道,一抱吓一跳!昂昂不知何时竟然重了这么多!晨曦记得自己上次抱他的时候可是一只手就轻松搞定了的。
“小晨,小晨……”
晨曦从恍惚中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脑子出现了片刻的停滞。缓了缓,她揉着发酸的眼睛坐起来。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竟然就这样在客厅的沙发里睡着了!
岚姐端着托盘走过来,“我给你熬了点粥,先吃了再睡吧。”
由于一心扑在昂昂的事情上,晨曦起初并未觉得饿。待看到面前这一盅热乎乎的筒鼓粥,这才想起自己一整晚都滴水未进。
乳白色的筒鼓浓汤与五常大米一起用砂锅小火慢熬成粥。铺上一层从筒骨上剔下来的碎肉与鸡蛋丝,完了再撒上一把新鲜的葱花。舀一勺粥,配一小块爽脆可口的酸萝卜块,那味道简直了!
先前在医院,医生说孩子夜里可能会发烧。所以晨曦喝完粥,简单冲了个澡,就又一头扎进了昂昂的房间。
孩子之前挂了水,所以前半夜睡得还算安稳。就在晨曦刚松一口气时,昂昂却突然变得躁动起来。先前消炎药的功效逐渐消退,身上的疼痛使得孩子闭着眼睛不停地翻来覆去。
“妈咪……妈咪……”
好在晨曦睡得不沉。一听到昂昂的声音她便猛地惊醒了!掀开身上的薄毯从沙发里弹起来,晨曦一个箭步地冲到床畔紧张地问:“妈咪在!妈咪在!昂昂,告诉妈咪怎么了?哪里痛?”
孩子的双颊微微泛红,额头不断有细汗冒出。挣扎了一会儿,孩子这才睁开眼来看晨曦。眼里隐隐地还泛着泪光。“妈咪……我痛……”
昂昂原本就比同龄孩子要懂事许多。这种懂事早就超越了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状态。晨曦知道,如果不是真的熬不住,他是绝对不会说的!所以一听到孩子叫自己,她就觉得全身上下的神经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摸着昂昂滚烫的额头,晨曦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她俯下身去亲了亲孩子的脸,安慰孩子说:“没事的!昂昂,妈咪在!妈咪就在这里!昂昂可不可以告诉妈咪,昂昂哪里痛?”
“脚……?”孩子半睡半醒着好半天才口齿不清地说。大概因为疼,所以声音显得很轻,整张小脸也跟着不住颤抖着。晨曦只觉得自己的心整个被揪了起来。“脚疼是吗?别担心!妈咪马上叫医生来……”
晨曦顾不得穿鞋,赤脚跑到楼下叫来岚姐。晨曦一边配合着岚姐给孩子做物理降温,一边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医生很快就到了!仔细察看了孩子的情况后,根据先前医院给的处方重新开了药。一顿折腾到天明,昂昂才终于重新恢复了平静。
晨曦整晚都没合眼。送走医生后连早饭都没吃就出门上班了。一进公司,秘书凯文就大步流星地跟着她走进了办公室。“晨总,您家里刚才来电找您……?”
秘书室的人都曾目睹过晨曦因为家事暴怒的场景。所以家这个字在这里几乎是禁忌。凯文不安地站在那儿等待着老板的回复。若不是刚才在外面打赌输了,打死他也不会接这么个烫手山芋……
好在晨曦并没不悦。只是问:“什么事?”
凯文鼓足勇气回答道:“您父亲说让您下月十五务必回家一趟。”
下个月?十五?晨曦皱眉。她想不出那边会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她赶回去。应该说,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能让自己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大人愿意放下身段,主动与她联络。罢了,先不管这些!
抛开脑海中的疑虑,晨曦问:“这周日是不是有个会?”
“是的。周日上午您定了同斐列娜那边开视频会。下午您和盛总还有策划部的人要一起去市图书馆……”
晨曦抬起头来看了对面的人一眼,“其他?”
“没有了。”
春日午后金色的暖阳从两旁高耸的杉树间穿梭而过,铺洒在空旷的柏油路上。晨曦独自开车行驶在这条熟悉的道路上,车厢里安静得出奇。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仿佛在向她述说着自己这些年所经历的种种。
车拐过一个U字形路口,一路向南疾驰,最后停在了一片开阔的草地中央。晨曦从车上下来,呆呆地望着车前那一整片的栀子花田,顿时思绪万千。
周围空气里弥漫着栀子花特有的清香,沁人心脾。一切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她拉着爸爸妈妈的手一起穿梭在花田间。脚上穿着妈妈给买的新皮鞋走在田间的青石板路上,鞋底撞击石板发出“哒哒哒”的脆响,奏出一首悦耳的歌谣。爸爸从花田里摘下两朵带着晨露的栀子花,一朵送给她,另一朵别在了妈妈的耳鬓。妈妈笑起来,眼里闪烁着耀人的光亮。爸爸见状倾过身子,在妈妈脸颊上落下一个淡淡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