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宝鹃啊……
安陵容在心里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样一句简单的话。
宫中捧高踩低是多么正常的事情。
可,每每提及‘别的小主那里都有……’尤其是‘莞小主’‘沈小主’的是谁?
哭着替自己伸冤委屈‘小主!!凭什么您就……’‘小主!!您不能没有父亲啊!!’的是谁?
出谋划策‘小主!她们有宠有家室,肯定没有问题的!’的是谁?
反反复复的强调,‘小主,虽然您出身低,但是……’的又是谁?
是宝鹃啊。
是宝鹃一步步的、静悄悄的,好像是那软刀子,一下一下地刺进她的皮肉里,如今如鲠在喉了她都浑然不知。
她真傻。
真的。
自以为是的小聪明,自以为是的步步为营,自以为是的自尊心,将她一步步的推到了错误的深渊。
可是,可是……
她已经很努力了。
为什么,最后却成了这个样子。
没有宝鹃,一切都会变得如意起来吗?
安陵容哪怕乐观的去想,也想象不到光明璀璨、沐浴在阳光下,属于她的未来。
她的努力,从来都得不到认可。
她不懂别的,只能探听着皇上的喜好,做些‘以色侍人’的事情。
为此,她拼命练习的刺绣,拼命锻炼的歌喉,拼命忍出来的轻盈身段,在她们、在他看来……都是廉价且一文不值的。
她……,她……在晚上噩梦之时,连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可今天,懿妃这里,却让她对自己以往、对别人给她灌输的认知完全颠覆了。
安陵容莫名有一种想法,如果懿妃和她对换身份,懿妃也断然不会让自己落魄成自己的样子,更不会让宫里这些女人作践。
文鸳没有心灵感应,但从上辈子开始便积年累月练习从微表情中读取信息的技术,已然达到了等级三。
看着安陵容心中已经想的差不多了,满脸都是无助,但眼神中却对她充满了隐隐敬佩的时候,她又开口了。
“我可以教给你争取自尊的方法,我也可以教你以往从未有人给你灌输过的正确知识。
我可以让你如愿,让所有人都高看你,让那些曾经瞧不起你的人畏惧你。
更可以让这满宫里的女人、让在外的八旗子弟都记住,曾经这紫禁城里有一名宫妃叫做安陵容,她虽然出身卑贱,但自强不息、自尊自爱,她,配得史书三两行赞颂。”
“可我还是那句话,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文鸳莞尔,收回了方才那一闪而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气势与展望宏图伟愿时的野望之态。
她坐在那里,就又像是最开始安陵容在这储秀宫中与她初见时,守着胤禛的骄纵宠妃模样,
“过段时日,可就是连绵雨季了,一想啊,本宫心里就懊恼的很。
愣着干什么呢?
继续,奏乐。”
文鸳这一嗓子,光谱便飞速的挪着小碎步跑了过来。
也别管文鸳说了些什么,直接开始狗腿子一般的背台词,
“娘娘说的是,奴婢们这就继续。
快来,再去乐府叫一班人来,就咱们几个吹,哪里有娘娘想要的恢弘大气之感。
墨乙——!”
与此同时,文鸳也继续吩咐道,
“光谱,拿谱子过来,教安贵人跳舞。
真不知道皇上喜欢她点什么,啧啧。”
……
安陵容最后是被抬着出储秀宫的,宝鹃的声音无愧她的名字,聒噪的喊着,从储秀宫出来一路回到延禧宫,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