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知道他不喜欢俗礼,便抱了抱拳道“国师大人,学生自从得知杨元帅被害,便一直再想对策,可是学生心智输那秦槐百倍,他既然定下这般宏伟大计,学生如何能解?”
吕西星长叹一声道“真的没有吗?”他暗道,看来还是要自己亲自动手了,只是……尽力而为罢了。
宋三却摇头道“也并非无解。”
吕西星顿时大怒道“臭小子,你他妈耍我呢?”
“国师息怒!”宋三慌忙拱手,这可是他亲眼见到的第一个大儒,而且是当今天下叫的上号的大儒,怎敢怠慢。他道“学生之前是没有办法的,因为学生只是个文生,人微言轻。但是今日偶遇国师大人,这办法或可以一试。”
吕西星点头道“嗯,这还说了句人话。你说,咱们怎么才能刺杀那个秦槐小贼?”
“刺杀?”宋三一愣道“万万不可,国师大人,那秦槐既然有枭雄之志,岂会不知曹祖梦中杀人之故?若是贸然前去,事不能成啊。”
宋三还有句话没说,他听人说过,秦槐这个人,不好酒色财气、不沾吃喝嫖赌,他甚至连琴棋书画、古玩瓷器这些雅事都一概不粘。听说他没有妻子,没有子女,甚至至今还是个处子之身,当年他考中状元,皇帝要招他为驸马,都被他一言拒绝。
“不该是个圣人吗?”宋三曾经这样问自己。可他随即想到,秦槐当然不是圣人,因为他不是没有欲望。老圣那般才是没有欲望,就算一个普通的书童,对着他的脸撒尿,他也绝不会生气,他只会后退一步走开。或者,心情好的时候,会开玩笑的说一声“嗯,不算大。”
可秦槐不是,他有欲望,而且只有一个欲望,他要入文脉!听说他的字不错,心智过人,但在才学文章上差了些。可他的字虽然自成一派,却还没有资格入文脉,所以他想到了那个本来也没有资格入文脉的武皇帝。
或者说,秦槐更想做“曹祖”,可是秦槐和曹操是不同的。曹操的志向是为了和平,想要凭借一己之力,结束一个乱世,而秦槐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想要开创一个乱世。况且曹操也不需要借助龙脉,当他能写出“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这个等级的诗句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要入文脉之中了。这一点曹操很清楚,所以他从来没有看的起一个只懂心计的司马懿。
就想宋三也从来没有看的起一个小小的秦槐。他是君子,为何要看的起一个小人?
“不刺杀?”吕西星一愣道“那还有什么办法?”
宋三也不敢卖关子,忙道“只有一条路,便是此次对于雪国要求赔偿的事情不予理会,撕毁四族公约,以暖我大唐,军、民、世家之心。”
吕西星讶然道“你开玩笑吧?到时候岂不是更乱了?外族怕巴不得我们这么干吧?”
宋三道“此乃置之死地而后生之计,只要保住民心和世家之心,外族就算想要开战,也要掂量掂量。况且,公约在,难道就打的少了吗?”
吕西星苦笑道“这不一样啊。现在我们打来打去,可没有大儒等级参与呀!大儒等级的存在只保护自己的领土,大家才这么多年安然无恙。这要是把公约撕毁,我们的大儒,他们的大雪王什么的,都能进入别国领土随便玩儿,那都不用秦槐那奸贼挑拨,直接就天下大乱了呀!”
“国师错了。”吕西星听宋三敢直言说自己错了,不由一愣,宋三便继续道“就算撕毁了公约,我们的大儒也不敢去外族领土搞事情,他们当然也不敢派大雪王这个级别的过来。因为公约若是在,有大儒级别的人去他族闹事杀人,还可以按照公约法办赔偿,公约一毁,你去刺杀人家,人家没有要你赔偿的条款,自然只能派人来杀你才不吃亏,这一来,大家互相的忌惮便更深了。外族的领袖和咱们的陛下一样,谁想在半夜让人莫名其妙的割了脑袋呢?互相牵制之下的效果,恐怕比一纸条约管用万倍。”
这一点吕西星想不到,因为他没有经历过那个大家都有毁天灭地的武器,却谁也不敢用的年代。他不知道什么叫冷战。
吕西星心道“好像有点儿道理。”
宋三却“噗通”一声双膝跪倒,道“当今陛下仁义天子,却优柔寡断,朝堂之上的相公们所走圣道不同,必定争吵不休。故而此事非国师亲自出面不可,学生拜托国师,此一拜,乃为天下苍生而拜!”
“你怎么还跪下了?”吕西星竟然吓的跳到一旁,大袖一挥把宋三托了起来道“你放心,我现在就进京,肯定比那个使臣走的快!妈的!李磊那个小王八犊子要是不同意,老子碰死在金殿上,给他来个死谏!”他话音刚落,竟已经消失在原地。
谁也不知道他怎么来的,谁也不知道他怎么走的。
“这个国师还不错。”宋三心道。
他却不知,吕西星也在心中暗暗想道“这个宋三,不错。”
宋三叹了口气,走到门口,抬头看着天。天色蔚蓝,浮云朵朵,秋风一过,云又变了形状……
孙琦想要上去说话,却被菲儿拉住,轻轻摆了摆手。显然是在示意不要上前打扰,因为她知道,每次宋三这个样子的时候,都在想一些了不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