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萧辰这个人，实在不太好定义，说他懒也可以，因为他能不思考就不思考，但是若真说他懒，也不太合适，因为他一旦较起真来，又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如果说他不懒，也不至于那次杀死炎纹莽后，犯那么低级的错误，可若说他懒，又有几人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领悟剑意呢！

“醒来！”因为陆萧辰长时间的深度思考，导致识海都开始慢慢紧缩，在识海中的妖老，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识海的变化，妖老作为不知道存在多少年的器魂，很少有他不懂的事情，所以在察觉到陆萧辰识海的变化，便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妖老的一声呼唤中，陆萧辰被猛然惊醒，不过惊醒的也只是其识海而已，外在的表情和动作依旧没有被唤醒，正常情况下思考只需要大脑，但陆萧辰却是已经影响了心境，心与神合，才造成了神识收缩的情况。

“妖老唤我何事。”在陆萧辰的心中，妖老已经不单单是器魂那么简单，自从禁妖塔认主之后，妖老对陆萧辰帮助了太多太多，而且妖老主动呼唤陆萧辰就那么两次，所以在妖老呼唤他的时候，他本能的以为有什么意外发生了。

“什么事情让你如此为难，竟然影响了识海。”妖老不但没有以器魂的身份说话，甚至语气中还有些嗔怒。

“只是想了些问题，识海随心绪变化也属正常，妖老莫要大惊小怪。”虽然妖老语气中带有怒气，陆萧辰却丝毫不介意，在他看来若不是妖老关心他，也不至于如此，不过陆萧辰显然没有会意妖老的意思。

“非也，只有问题影响了你的心境，才会随之影响识海，若不介意的话，可以与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上忙呢。”妖老对陆萧辰劝慰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刚拜师，师傅跟我讲了有情剑意和无情剑意，我只是在想该如何选而已。”陆萧辰对妖老虽是万分的信任，可选择修炼途径这方面，只能自己想通，以后的路才能真的通透，可能妖老见多识广，但他看重的路，不一定适和自己，所以陆萧辰只是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我本不想出现，因为你那位师傅根本就没有离开，我也怕给你带来麻烦，可我若再不出现，可能你的麻烦会更大，你一直这样没头绪的思考下去，若真抉择不定，可能在某一刻或许会道心崩塌，心魔入侵之下，灰飞烟灭。”妖老的话让陆萧辰甚是震惊，一是剑仙子没有离开，当然这一点他也只是对剑仙子心存感激，可妖老所说的道心崩塌，心魔入侵却是着实让陆萧辰吓出一身冷汗，他没想到自己只是纠结一条修炼之路，竟然还会有如此恐怖的后果。

“何至于此，我只是选择一条修炼途径而已。”陆萧辰有些不太相信的回道。

“你这师傅为你讲道时我也听见了，如此良师确实难寻，可她却忽略了一点。”妖老说到此处略一停顿，随即继续道：“她不了解你的性格。”

对于妖老说的这一点，陆萧辰也是比较认同，毕竟剑仙子对他只是初识，不了解也是正常，作为当事人，陆萧辰对自己再了解不过，他面对任何人，在前几次交流的时候，都不会表露真正的自己，这也是他的性格使然，并非是他信不过剑仙子，而是他总觉得防备一些没错。

“那我该如何选择？”就是因为认同妖老的说法，也基于长时间相处的信任，陆萧辰对妖老很是认真的问道。

“就像你师傅说的，如何选择还是要看你，但是我想说的是，有情也好，无情也罢，终究只是你们人类修士理所当然认为的。就像你师傅说以杀入道的修士，他们比修无情的修士更无情，甚至比魔修都要无情，那么反过来，修无情道的修士就真无情了吗？若真的无情为什么比不过杀之一道？而且道貌岸然这个词又是从何而来？难道这个词就真的只是代表了那些修无情道的修士吗？你需要考虑的并非是无情或者有情，而是应该考虑何为有情，何为无情，你是否可以为亲朋不出剑，又是否可以为亲朋斩杀天下人！道可道非常道，明可明，非常明，情之有无并非一字一句说的清，也并非一事一过道的明。”在妖老说话的同时，陆萧辰再次陷入了沉思，只是当妖老最后一字落下的瞬间，陆萧辰却是突然闭上了双眼，手中传音玉简也是被他紧握在手中。

而在山巅之上的剑仙子，在妖老出言唤醒陆萧辰心灵的时候便已经察觉，只是因为毛驴说过，这缕魂对陆萧辰没有歹意，剑仙子才没有追究妖老的事，而是持续关注着陆萧辰的变化，可在注视了半刻钟左右，她却发现陆萧辰的表情变了，眉头不再紧锁，整张脸都放松了下来，而且双眼竟然闭上了，犹如要入定一般，最重要的是，在陆萧辰双眼闭上的瞬间，她感觉陆萧辰周身散发着一股特殊的波动，波动中有欢喜，有惊讶，有哀伤，有悲悯，有陶醉，这些表情如果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只能说他可能刚刚经历了大悲之事，陷入回忆才会有如此多的情绪，可气息波动能衬托诸多情绪，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但她也知道，陆萧辰应该正在关键时刻，所以她并没有现身一探究竟。

而此刻陆萧辰脑海中一直回响着妖老的那句话：“情之有无并非一字一句可以说的清？”再结合他听说或者遇到的事，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有些人看似有情，却行骗于亲友之间，有些大能以正义之词，行欺压弱小之事，而有些看似无情者，却是能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道貌岸然这个词在现实中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陆萧辰不想道貌岸然，也做不到道貌岸然，而且陆萧辰如今十九岁，他自己都不能准确的定位自己，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他一直坚信一个理字，而这么多年来，他见的最少的就是一个理，在修真界实力便是理，除此之外再无讲理之处，哪怕弱的一方真的冤枉之际，只要实力不够，依旧是错的一方。

“凭什么！到底是凭什么！我就要逆转这世间的认知！天地不仁，我便踏平了这天，我只要这世间一片清明！”陆萧辰骤然双眼睁开，手中的传音玉简也被他捏成了齑粉，随即怒吼出声，好似要将这世间的不公一吼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