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料到果然如此,不过五岁就被拐了,看其娇憨,虽可爱,但也代表已然记不得前事。
想起自己前世恍惚记忆,两三岁时亦记得片段,因此道:
“你本是乡宦之女,你父亲喜欢观花修竹,酌酒吟诗,家旁有一庙,乃唤葫芦庙,庙中有和尚,你可记得起来些?”
香菱歪头沉思片刻,方低头道:“虽觉亲切,只模糊记不起来了。”
贾蓉又道:“你家中有一仆人,乃唤霍……”
贾蓉停顿等着香菱接话,香菱原本大胆看着贾蓉,待贾蓉顿住只急得火燎,正要开口说出一字,只喊不出来。
贾蓉一看,将“启”字刚喊出来,那边香菱也已经接话喊出“启叔叔”。
然后香菱呆愣愣地看着前方,似乎也被自己的出声吓住了,忽而双眼就流出泪来。
薛姨妈原本想着贾蓉是来欺辱他们孤儿寡母的,未成想真有如此闻所未闻之事,当下心绪万千,又见素来疼爱有加的香菱眼泪直流,爱怜的抱过她:“我的儿。”
香菱望着薛姨妈看着自己,笑嘻嘻地流着泪道:“奶奶,我也不知怎么,突然就流泪了。”
薛姨妈看着如此香菱,更觉怜爱,因而搂抱之力又紧了一分。
同喜也红了眼眶,有一丫鬟原本门外候着,听得屋里呜呜咽咽,打帘子往里一瞧,也进了来,小心翼翼引了薛姨妈坐了,也不去安慰,只在一旁守着。
又有隔壁房一丫鬟卷帘过来,对着贾蓉礼了一礼,这才向着薛姨妈安慰几句,然后过隔壁去,再来时,随侍着肌肤如雪的宝钗。
请安毕,宝钗才对着贾蓉说道:“蓉哥儿,此事我已听分明,只不知此来为何?”
贾蓉看向香菱,这才道:“我此来为她,也为薛家。”
“此话何解?”
薛宝钗问道。
这时,薛姨妈那边也看向了贾蓉,而风暴中心的香菱,也终于有了怯懦的表情,只是在薛姨妈怀中看着贾蓉。
“我要带她过府去,同时我可以为薛家解决两桩事,想来薛家是稳赚的。”
“不可能,香菱是我们薛家人,更是蟠儿房里人,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也是我们买了来的。”
贾蓉摇了摇头:“薛姨姥,首先,这不是自愿发卖,而是拐卖。其次,薛叔叔的人命官司,如今看似处理好了,但我知这终究不够妥当。有些事,不上称,没有四两重,上了称,千斤打不住。”
薛姨妈看向贾蓉,目光中带着冷冽之色:“我看并无不妥之处,你若要以此威胁我等,却是打错了算盘,你若敢举发,看珍大哥饶你不饶。”
贾蓉摇了摇头:“薛姨姥,并不是我要举发,薛姨姥可知此事金陵应天府如何压下,如何处理?”
薛姨妈不说话,宝钗在旁道:“并不曾细说,只来书说已完结,不必过虑。”
贾蓉点了点头:“此事我已知,不过借乩仙批示,言薛叔叔已被冯渊之冤魂追索而死,如今二人俱亡,又拿了拐子治罪,并赔了若干烧埋银,此事才按下。只是,如今薛叔叔之性情,又有仗势倚情的豪奴,薛姨姥怎知不会出现第二桩?到时前事若抖露出半点,多少银子都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