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些女孩子,都完全不当回事,拎着药包,还一甩一晃的,好奇的看我包药。
我再三强调,一定要喝,怕主班老师找,就让她们先回去。
看着一张张兴奋得不知人事的脸,拎着药包窃窃私语的走了,心头说不出的沉重。
可有一个女孩子,却只是眼巴巴的看着我,看得我心头发酸。
不由的放柔声音:“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她光看五官很漂亮,只是目光闪烁,未语先怯。
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我没听清,只得往她面前凑了凑:“我没听清,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可她目光不停的往门口扫,好像担心什么。
心头隐约猜着:难道她要跟我说被那个的事?
现在这局面,已经不需要她指控什么,我会想办法,让那些人遭到报应,并不需要她再去回忆,经历二次伤害。
对她手指卷着绑药包的绳子,几次鼓起勇气抬头,却都不敢说。
心头叹了口气,抱着云溟将门关上。
乡镇很多留守孩子就是这样的,在同学或家里,活泼开朗,更甚至能翻天,可一到大点的场合,就是这样的怯场。
如果她想找个人倾诉,我也愿意听。
“现在可以说了,我会保密的。”我左手抱着云溟,举起右手表态。
以前学校有规定,学生相关情况,第一时间上报,以免承担责任。
但现在,我连人都算不上了,还什么责任。
脑中还想着,该怎么安慰她,让她忘记那些不好的记忆时。
那女孩子却捏着药包,声音发哑,低声道:“云老师,你会治病,是吗?”
“会点。”我看着她手里的药包。
说不会,那这药她就不会喝了。
奶奶是接生婆,也安胎、打胎,调养身体。
小时候医疗还没有这么发达,怀孕要生的都会找奶奶摸胎,捡几幅安胎药。
等快生了,也会来捡几幅去胎毒的,孩子生下来就不会长各种疹子,黄疸也会少些。
打胎的,不孕不育的也有。
那时候,我妈就跟着奶奶打下手,药捡不过来时,就叫我帮忙。
所以我也学了点,但后来因为记恨奶奶要淹死我的事,加上学业重,就选择性忘记了。
在我打开药柜时,那些东西却又如水浪般,自己涌了出来。
“那云老师可以帮我看看吗?”她抬眼眨巴眨巴的看着我,小声道:“我后背长了个东西,痛,奶奶帮我用针挑过几次,可还越长越大了。”
我心头微松,至少她不会去想那些龌龊的事,忙点头道:“好啊,如果老师看不好,就带你去医院看看。”
她顿时松了口气,小心的将药包放桌上摆好,转过身,将衣服一点点卷起来。
她情况我大概了解点,留守,父母几乎不管,跟着个眼睛不好的奶奶。
穿的衣服都是别人送的,虽说干净却洗得板实。
本以为是长了个疖子之类的,有些打胎没打好,余毒未清,会有褥热,就会长这些。
可等她将衣服掀起来,就见后面用透明胶将一个撕开的红色塑料袋贴肉粘住。
那下面还有着什么水渗出来,将整个红色塑料袋都濡湿,紧贴在背上。
光是看面积,都占据了大半个背。
心头一阵阵抽痛,知道她为什么用塑料袋蒙绑住了。
不绑住,那些脓水流出来,衣服全湿了,保不准还有异味。
“这不能捂着,得通气。”我忙将云溟放办公桌上,伸手拿起桌上的剪刀。
顺着塑料袋的位置剪开:“这胶带也不能贴,皮肤不透气也会长……长……”
后面的话,我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那剪开的塑料袋下面,并不是什么发脓的疖子,而是两张人脸。
赤红充血,好像发着怒的人脸。
而人眼处,正好泛着黄脓。
嘴巴那里,流着血水。
点缀得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