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有了、人没了,情断了,家产之争偃旗息鼓。
杜二梅了结所有的纷争,放下一切打算出国跟小儿子生活。
“那你还回来吗?”何花对南家的事情唏嘘不已。
“有可能吧。”杜二梅落寞地说道。
对于何花,杜二梅也听说了不少事,知道她现在也是情人的身份,但让她佩服的是何花的执着与从一而终。
杜二梅伸出手轻轻扣在了何花的手背上,“男人能靠住母猪会上树,老话流传这么多年,总有它的道理,不要当投食的家雀,要成为雄鹰,才不不白来世间走一遭。”
何花不知道自己离开的这几年,杜二梅到底经历了什么,和自己刚认识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说出来话根本不像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妇,她惊讶地盯着眼前这个贵妇人。
“你别这么惊讶地看着我,这都是吃了多少亏流了多少泪,磕磕绊绊血和泪的教训。”
杜二梅抽回手,放松地蜷缩在湖蓝色的沙发中,她调整了一下靠枕的位置,故事讲完了此刻她的心也被彻底掏空了。
桌子上的剩餐已经被服务收拾干净,转而端上了一壶花茶和一壶水果茶,杜二梅不能喝甜的,所以她要了两壶不同的茶。人到了一定的年龄,不仅对生活清心寡欲,对饮食也越来越清淡。
玻璃茶壶里那朵大大的玫瑰花温婉好看,不一会玫瑰一瓣一瓣的在水中绽开,浮浮沉沉,身姿曼妙,水果茶诱人的果香也弥漫出来。
不一会,服务员又端来两盘三角形的糕点,一份无糖的放在了杜二梅面前,另一份洒了淡黄色的奶油的放在了何花的面前。
圆润的甜点和壶中微起的涟漪,像极了她们此刻的重逢。
接下来两人彼此很少说话,静静地坐着。一盘坚果被享用了大半,两堆码得很规整的皮,悄无声息地看着她们……
在这个暮秋时节里,两个女人,就这样消磨了一个下午。直到大厅里的灯光越来越亮,外面的路灯也陆续地打了进来,偌大的咖啡厅好像只有她们两个。
杜二梅是晚上十点的飞机。
欢聚总是短暂的,分别是必然的。
当司机七点半来接杜二梅时,两个年龄悬殊而心思相通的女人起身拥抱,互道珍重,或许这一别,就永无再见之时。
据说人一生要讲8.8W个谎言,而最常讲的那句就是:再见。因为很多再见都是再也不见。
何花送到咖啡厅门口,又送到宾馆门口,又送到拐弯的路口,一程一程的相送,无论多么不舍,也走到了分别的路口。
杜二梅依依不舍地上了车,摇下车窗,两人挥着手直到看不清彼此。
人生总在道别中进行,生命中的见或不见,又常常身不由己。每次道别,习惯于说“下次约,改天见”,但这往往是一句不能兑现的承诺。
何花不知不觉站在了十字路口,看着被红绿灯控制的车流和人流,极像一条条丝带,一会打着结,一会又四散开来,一波一波流向四方。好像,他们都是急于要找到各自的归宿,以便不再流浪。
人的一生,不知究竟要趟过多少十字路口,才能继续走入下一个驿站。站在路口,也不知要怎样选择,该向左、向右、还是继续向前方。
时光辗转,终是薄凉了,这样的季节,不敢再添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