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该是久别重逢的激动。那这激动的也太晚了,他都快死了。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白辞易正半阖眼皮垂眼看着墙,转的要起火的脑子里一秒飞过八百个念头思考下一步计划,边上的脑袋却叹了口一摇三摆的气,说出的话淡淡地把他脑子打了个稀碎,尾音落下时还顺便给了他一耳光,让他狠狠宕了次机。
“有点儿晚,白辞易。要不咱俩还是跟仇人一样打一架吧。我一会儿就去死了。”
这话换从任何一个人嘴里出来白辞易都能捧腹笑骂两声傻叉,但偏偏是从刚刚吃了药的时榆嘴里说出,还不带任何感情,平淡到明显已经接受了自己死期将至的事实。
时榆到底还是没舍得把白辞易推开,但他嘴也没停,说出的话一点没过脑,纯走心:“我觉得这剧情走向真的不对。你不应该跟他说的一样嫌弃我不想见我吗?见我你不应该烦上来跟我打一架吗?你抱我干……什么…”
他话没说完就被忍无可忍的白辞易抓着肩膀推开。白辞易听他这荒谬的发言,下意识张口要问,话到嘴边又没能说出,一股脑地全堵回了嗓子眼里。
问题太多不知道问哪个是一方面,他没胆量再问下去是另一方面。
时榆的眼神太空了。空荡荡的,一瞬间就和先前那双看见云家主时的无措眸子叠上了。
像被堵在巷底无路可走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闭眼等待死神的到来。
白辞易胸膛起伏剧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他通红着眼眶抬手盖住时榆半张脸,开口时连声音都放轻了:“这次怎么连想走都不说了。”
身前人的嗓音低沉,俨然已不再有少年的稚气。时榆透过他指缝窥着几分微弱的光。静默良久,还没思考出该怎么回复,时榆忽地感到有什么东西贴上了他的唇,柔软又干涩,凑上来没多久就离开了,残留下的一点温度也散的迅速。
“别这么快就对我失望。”白辞易拇指指腹轻揉着时榆的额角,像在给他什么无声的安抚,“你说得对,太晚了时榆,我等不了了。”
时榆后知后觉,白辞易竟然在这个可能有监控监视,甚至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的楼梯转角平台上给了他一个吻。
“不等了。我们现在就走。”白辞易猛地攥紧他的手,提步就往上层跑,一点不顾靴子落在地上和鼓点一般密集的响声。
时榆原本想开口骂的。走?要走去哪?为什么往楼上跑?突然想不开要带着他去找个楼跳了吗?
但看着白辞易跑的那么坚定他最终还是没骂。跳就跳了吧,反正他烂命一条就是干。
那天他茫然地跟着白辞易或跑或走,军绿色的身影始终立在他身前,像一道甩不开的影子。
狐狸尾巴晃啊晃,这一次不用时榆伸手,它自己就凑到了时榆手边。
“来得及的,时榆。你抓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