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富庶,可惜先帝在位期间,无心朝政,国事一再荒废。
萧鹤野一边为先帝献上美人,巧言令色哄得先帝服服帖帖。
一边又在背地里结党营私,贪赃枉法。
干的都是些陷害忠良,欺压百姓的事情。
先帝善妒,虽然宠爱周庭樾,但是为了避免自己的儿子势力和名声太过强大,危及自己的地位。
先是将他送去青云观待了几年,美其名曰让他修身养性。
后来又将周庭樾送去了姑苏的博文书院上学。
等周庭樾学成回宫,先帝又随意将他调去了南疆的营地里磨炼。
先帝所做的一切,目的其实再明显不过,虽然这个皇位早晚都是周庭樾的,但他还想多坐几年。
先帝的私心,是希望在自己退位之前谁都不要威胁到他的皇位。
所以这么多年来,周庭樾在朝中势力单薄,母后沈氏那边更是半点也靠不住。
周庭樾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好在镇守南疆的宋小将军宋允骞,与周庭樾相交多年,算得上是个值得信赖的挚友。
如今周庭樾刚刚继承皇位,又逢多事之秋。
萧鹤野虽然表面上对他这个新皇帝客客气气的,可周庭樾心里也清楚,这些……不过是假象罢了。
在北凉,谁人不知他的野心呢?
萨罗大师被接进宫里后,占卜问卦,推算出了周子期的命格。
天煞。
大凶之兆。
显然,周子期的命格与先皇太子极为相似。
萨罗大师当即回禀了皇帝和太后,让他们及早做定夺。
北凉信奉天道,顺应天意。
皇室,朝臣和百姓皆如此。
萨罗大师更是深得人心,世人都把他说出来的话奉为真言。
而这一切,都是先皇太子那件事情之后,人们才开始慢慢觉悟的。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人人嘴里都爱讲那一句。
“天意不可违。”
*
萧鹤野下早朝回来的时候,苏媞月已经在夜阑阁等了许久了。
虽然天气渐暖,但夜阑阁还是烧着小火炉。
苏媞月就坐在窗边的长椅上,独自烤着火在等他。
萧鹤野进了屋,望见她在,眼尾轻扬。
脱下身上月白色鹤氅,然后又走去盥洗室不紧不慢的洗干净了双手。
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块深灰色手帕,反反复复将那双白净整齐的手指一一擦干。
他阔步走向苏媞月坐着的长椅边上,用手指点点她的鼻尖,语气懒懒散散的:“娘娘,这么早就过来我房里,是想我了……还是又来和我谈条件的?”
谈条件?
谈什么条件?
他脑子里莫不是想着,苏媞月天天找他谈条件,然后让他为所欲为吧?
苏媞月摇了摇头,严肃的说:“我有话想问萧掌印。”
“哦?”萧鹤野笑了笑,伸着长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脊背微微靠在长椅的靠背上,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苏媞月:“萧掌印……这是何意?”
“过来让我抱抱,否则我一个问题都不会回答。”
他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
萧鹤野似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占她便宜的机会。
帮大忙就贪图她的美色,现在就是动动嘴皮子回答几个问题,居然也要抱抱才行了?
闻言,苏媞月只得挪着身子往他怀里靠了靠。
萧鹤野低着头,嗅了嗅她发间的香气,这才心满意足的将她拥入怀里。“娘娘想问什么便问吧。”
苏媞月道:“今日早朝,你们商榷周子期的事情,可有结果了?”
“嗯?”萧鹤野有些意外,他问苏媞月:“娘娘,这朝中之事,如今你也感兴趣了?”
后宫不得干政,是北凉列来的规矩。
“这……这也算后宫之事吧?听闻太后好像也插手这件事了。”
萧鹤野道:“嗯,这么说也有道理。娘娘,这周子期运气不太好,可能要被送出宫去。”
“萨罗大师的预言我也听说了一二,萧掌印当真信有命格这种说法吗?”苏媞月靠在他怀里,咬着手指问。
萧鹤野勾了勾嘴角,垂着眼默默看着她咬自己的手指,眼底流淌着柔柔的情愫:“萨罗大师的占卜之术,神机妙算,洞察先机。在北凉,人人对此深信不疑。我信或是不信,这很重要吗?”
苏媞月点点头,一脸澄澈,认认真真的道:“当然重要了,别人不在乎,可我在乎掌印是怎么想的。”
萧鹤野低着头笑了笑。
这句话,他倒是挺喜欢听的。
“娘娘,我自然是不信那些的。因为……只有弱者才会把诸多的不顺和厄运推到别人的命格上。他们没本事改变那些已经发生或者是即将发生的不幸,所以找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来为自己开脱。而那个理由,就是萨罗大师口中的天意。”
萧鹤野继续说道:“世间事,皆掌握在自己手中,命格如何,也该由自己本心而定。弱者顺应天意,而强者……就算逆天而行又如何呢?”
苏媞月听他说完,一脸敬仰的望着他:“既然萧掌印也觉得命格这种说法有悖常理,那你是不是也觉得应该将周子期留在宫里……而不是逐出宫去?”
萧鹤野摇头:“娘娘,今日在早朝上,除了皇上,没人想要把周子期留在宫里,包括我。”
“哦……差点忘了,你父亲好像和皇上意见一致。”
苏媞月蹙着眉:“掌印的意思是,除了皇上和我父亲,人人都觉得萨罗大师说的有理?”
“确实如此。你父亲……好像总喜欢和我过不去呢。”萧鹤野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的,可苏媞月听了只觉得心一颤一颤的。
萧鹤野向来记仇,她是知道的。
可是父亲向来清廉自守,不畏权势,和萧鹤野这样的大奸臣简直势同水火。
苏媞月夹在两人中间,很难两全。
上次苏媞月的父亲弹劾萧鹤野,差点被关在镇抚司出不来。
若不是苏媞月低声下气的去求萧鹤野,恐怕后果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