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融融,微风轻拂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落竹轩院内,石柱烛台并不多,点点火光照亮着不大的院子。
一家子用完晚膳,说了会子话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林十安进屋之后就独自站在窗前,倚着窗框,单手撑着下巴,呆呆的望着悬挂在半空的月亮。
良久。
“阿嚏!”林十安打了个喷嚏抖了抖身体。
轻叹了口气,重重拍了下脑门自言道:“想什么呢!走了走了!”
掐指一算,时间竟过去了个两个多月,身上的伤其实早已大好。
此时不走,怕日后更舍不得走。
林十安双手胡乱搓了一把微凉的脸蛋,走到床前蹲下,从床底拖出一大包东西。
“嗯,把这些宝贝带回去卖掉,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不用打工了,也该我带外婆享享福了。”
林十安把东西细细的清点了一遍,便一件件的往衣服里塞。
不一会儿袖子里和上衣内,都被塞的鼓鼓囊囊的。
看着胖了一圈的自己,行动不便很是不便,又往外掏了许多出来。
〖贪多嚼不烂!贪多嚼不烂!〗
看着面前摆着的“宝贝”思来想去,又带上了早上林婉儿刚给他买的字帖,塞在胸口处,又稳稳的拍了一拍。
夜已渐深,宅院内一片寂静,除了街上传来的打更声,再无其他声响。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咚——咚。
林十安在屋内小心的把门打开一条缝,朝外面仔细的看了一圈,见四下无人,她抓着袖口,猫着腰,踮着脚尖慢慢朝院门移动。
刚出了院门,便加快步伐直奔钟云轩而去,不多时便到了树下。
此时树叶已经有些微微泛黄,月光在树叶上滑落,照耀着站在地上的傻孩子。
林十安站在树前叉着腰,摸着下巴,围着树转了两圈,琢磨着哪个方向适合攀登。
刚巧一阵风吹来,刮落了几片黄叶,树叶竟悉数落在林十安身上,似乎想要劝阻她一般。
林十安拨开掉落在脸上的叶子。
站定!选好位置,冲手掌吐了一口口水,用力的合在一起搓了搓!
抓住树干,身体向上一跃,双手连手臂一起牢牢的贴住树干,屁股下沉,双腿夹紧一腾一腾的向上移动。
爬了许久就在双手发抖,即将力竭的时候,林十安终于抵达!
她一屁股坐在树枝与树干的连接处,喘着粗气休息着。
“累死了!累死了!啊!要死了这副身体!还没跳下去就要死在树枝上了!”
歇息了许久,等指尖渐渐回暖,林十安抓着树干慢慢起身,探着头,从上往下瞧了一眼。
只是一眼便双脚发软,后背贴着树干慢慢滑坐下来。
“太高了,太高了,万一回不去,我岂不是又要死一遍?!”
“舅舅他现在也不在汴京,这次若出事可没那么好运了...”
“关门关窗,防偷防盗。”咚-咚-咚
更夫的梆子声回荡在夜里,林十安此时在高树上听得比在院里清晰许多。
“死就死吧!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她摸着树干又慢慢站起,咬着下唇,把脚往外移动了些许。
探着身子向下看去,不料袖口处掉落一样物品。
“噔”一闷声袖子里的白瓷碗掉在了草地上,树下厚厚的草缓冲了冲击力,瓷碗居然没碎。
林十安看着地上的瓷碗,眼神发愣,悬在空中的脚也不自觉收了回来。
这个碗是自己刚醒来时林母日日煎药用的,好像只要是这个碗里的无论是水还是药都不曾凉过。
好像恒温的保温杯一般。
想起收拾之时日日在自己床前衣不解带照顾自己的林母。
又想起这两三个月自己与林母、林婉儿相处的点点滴滴,林十安眼睛些发胀。
拍着胸脯试图缓解自己的情绪和过快的心跳,却拍到了胸前刚刚放好的字帖。
林十安再也忍不住,坐在树枝上,双手环着腿,把头埋在双腿之间,大颗的眼泪滴落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
“外婆…我…对不起。”
“我舍不得她们!外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