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寒风吹来乌云。
冯氏一踏出屋门,被风吹的忍不住打个哆嗦,抱好怀里的汤碗,快步走向透出昏黄光晕的西厢。
“相公,喝点汤,歇会儿吧。”将汤碗放下,冯氏自然绕到胡广文身后,开始给捏肩。
胡广文拍拍冯氏的手,将人拉到怀里:“说了不用过来,怎么又来。”
“你读书费脑子,早年不也这么滋补过来的,家里如今不缺骨头,快趁热喝。”说着,冯氏将汤碗端起送到胡广文嘴边。
“好,我喝。”一饮而尽,胡广文放下碗,“元宝睡了?”
“嗯,小丫头今儿估计是玩累了,睡得可香了。”提起元珤,冯氏脸上笑意渐深。
一说起睡,胡广文忍不住想起捡到元珤当日,小丫头睡得更多更实,念叨两句感慨道:“小孩子多睡才能长高。”
“是呢,都说这么小的孩子晚上会尿床,咱元宝从来没有。”小孩子画地图这种事情即便家里没有,也没少听旁人说。
冯氏最开始两天还特意将结婚时的喜被翻出一条特意晾晒过,谁知这半个来月并未用上。
旁听的胡广文也忍不住点头,夫妻俩聊起孩子有说有笑。
不同于胡家的温馨,落霞村不少白日动了心思的此时正摸黑夜行。
冷风刺骨,吹不散众人火热的心,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摔上一跤,有人开始骂骂咧咧:“咋就碰上这鬼天气。”
嘴上骂,脚下半点未停,上次珊瑚听闻县令给的赔偿,不是人肠子差点悔青。
二十两!
得不吃不喝攒多少年才能存的下。
眼下胡家珠塘能开出粉珍珠,无论真假,想捞一把的纷纷出动。
寥寥孤星是出村后唯一的光亮。
“这快到了吧?”有两口子一块出行的,忍不住小声问一句。
计算过步子的汉子同样用气声回应,“再走五步,左拐就到了。”
啪叽
“哎呦,我的腿。”刚数够步数拐弯,脚下踩到什么人直接摔倒。
咚
跟着前行的汉子来不及反应直接栽在前人身上,张嘴就骂:“咋走路的,这都能摔,都说五步,你是不是少走了?”
“疼疼疼,谁少走了,我看你就是乱说,还不赶紧起来,要压死我啊。”脚踝钻心疼的婆娘听到当家的埋怨自己,登时心头火起直埋怨路算的不对。
“咋可能是我的问题,你个婆娘在家就懒,肯定是你少走了。”
“肯定是你算错了,还压着干啥,你死沉死沉的,赶紧下去。”被骂的婆娘还嘴一句,伸手推人。
被推的差点二次摔的汉子趔趄两步稳住:“真是干啥啥不行,赶紧起来捞完回家。”
想到正经事,婆娘同样熄火,试着起身,脚踝钻心疼让她再度摔在地上:“疼,斯,你扶我一把。”
寂静黑夜,两人互相埋怨的声音传出去很远。
正摸索前行的人忍不住侧耳听上几息,“这是还有人去了?”
一旁扛着麻袋同行的人摸索两下拉人往前走,不在乎回道:“这大黑天,就是碰上,是人是鬼都瞧不出来。咱赶紧的,别去晚了啥也捞不上。”
听到声音有类似对话的人不少。
刚还抱怨今儿乌云遮月,星星稀少的忍不住庆幸,现在哪怕碰上,都不担心会暴露自己。
等再摔倒,众人不再抱怨,反而庆幸夜黑,只要不出声就不丢脸。
摔跤与疼在马上要到手的珍珠(银子)面前,不值一提。
靠近珠塘,不少人脚下一滑摔倒在地,试着爬两次不能起身,忍不住开始埋怨今晚上咋就有乌云,天公如此不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