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热一瞬吹过穿的面皮,他像是挨了火热的一巴掌,接着酥酥麻麻的刺痛感拉回他皮肤的感知,楚楠感到盛明将那阳炎爆发一瞬间刻进了他的视野,接着便是两注恍惚的黑斑涂满了瞳仁——迷惑,头晕,恶心……
这些让他慌乱的情绪接连钻进钻开眼前的黑幕,他迷乱地看着周围毫不成像的绿色,黑色,还有星星点点环绕在周围的明亮色彩——楚楠甚至在一瞬间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只有脑袋里那副小地图……
对!【索敌】!【索敌】还在维持!
闭上眼睛,他数着周围的红点,4个,其中两个正在地上扭动,看起来同他一样还没有从刚才的【阳炎】突袭中反应过来,另一个正在自己旁边不远,还有一个似乎被炸飞了,蹦跳了几下从他索敌的范围中跳了出去。
先处理掉这个无法行动的!
他摸准距离,随意而猛力地挥舞剑刃靠近那个近处的跳犬,剑锋传来稍稍的阻隔感,是肉体?不对,是树叶——到面前了,斩!斩!斩!
剑锋有明显入肉的触感传来!
楚楠还看不清眼前的情况,只能闭着眼睛看着漆黑视界中那些飞乱的,光芒留下的痕迹,他听到跳犬临死前的低号,听到鲜血迸出皮肤的低鸣,听到剑锋下疼痛唤起那种让人恐惧的,短粗的低吼与呼吸。
鲜血溅在他的脸上,火辣辣得疼。
我也受伤了吗?
楚楠不清楚。
他‘看着’小地图里的情况,喘息着调向那两只挣扎的跳犬,似乎那只落亡的家伙是真的逃跑了?
楚楠喘着气,双手握紧矮人短剑——
酥麻的同感又一次拂过面皮,他感到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击感一下子震慑了自己的全身,那种无法言喻,无从描述的推力把他从地上拔起,像是一只巨大的巴掌那样毫不留情地将他拍飞,猛烈的风声灌入耳蜗,他这才在那酥麻的痛感中听到四周声响……
那是……
“雷枪!”
视界中的两个红点瞬间消失了,焦臭的味道传来,那是生命逝去的味道。
在这漆黑一片的视界中,这气味真是可怕得让人哀伤。
他重重摔在地上,身体各处都传来强烈的酥麻感与疼痛,楚楠挣扎了一下,莫名感到自己的衣服湿润了起来。
草,我不会被电尿了吧。
这样恶趣味的想法情不自禁地钻出那颗白烂的心,楚楠在地上抽抽了两下。
似乎那电流的酥麻勾出了肌体中积累的疲倦,楚楠一时间只感觉到撕裂般的痛楚从肌肉中涌出,他尝试着牵动骨骼,拉扯着肢体行动起来,却被那一阵阵触发的疼痛拖累,死鱼般扭动了几下居然没能坐起来。
坏。
他在心中抱怨,捏捏手指,在刚刚的失重中,他的aibo矮人短剑从掌握中脱手,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他只能先勉强抬起手,用力搓搓脸,想把被电得麻痹刺痛的视野从黑暗中挣开——
一粒红点跨入了【索敌】的范围。
红的?
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他挣扎着起身,强行睁开眼——视力恢复了一些,能看到,绿色,黑色,蓝色,白色——
看到了!
是跳犬!
楚楠用力喘了口气,却不知道牵扯到了哪里,居然引起了胸口处一阵绞痛,他颤抖着调整呼吸,不自然地用力咳嗽着,想把胸膛中那些影响呼吸的因素狠狠地唾出来。
快,快!
旁光的边角流过亮光,楚楠眼睛一亮,是我的剑!
但那跳犬已经到了面前,它的状态看起来也不好,但总比他这连看都看不太清的半残要好的多了——不知道塞莉希跑去了哪里,快点过来,快点过来帮忙啊。
楚楠踉跄着挪动步子,按着胸口调整呼吸,一下下数着自己的心率……好快,那跳犬就在眼前,我要保持冷静,就像之前那些跳犬狩猎一样,冷静是最重要的,没错,我已经熟悉了跳犬讨伐了,这些家伙……
‘嘭!’
那真是强烈的蹬地声,强烈到楚楠在一瞬间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了跳犬的进攻范围,他只听到那道炸雷般的爆裂声传来,接着便只看到一道黑影在眼前放大——躲闪?来不及了——只能————
他拼命仰起上身,立刻因为平衡而栽倒,那凶猛的跳犬脑袋只和他的发尖擦梢而过,那怪物的愤恨几乎已经吹进了他的鼻息里。
很愤怒吧?对不起啊,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狩猎你们啊。
楚楠翻滚着从地上爬起,矮人短剑飞得太远,已经来不及去捡了,他只能在这一刻用自己的双手想办法了!
追着那跳犬还没有落地的趋势,强行拉扯酸痛的双腿,疲倦的痛楚已经毫无保留地攀上了他的全身,但这一刻的战斗已经不再只关乎于钱和梦想了,他要活下去,他要活下去、他要活下去!
楚楠甩开双腿,将身体再次抛入重力,他毫无保留地向前扑出,强行抓住那跳犬的肩膀——这刚刚落地的家伙还没有完美地调整好状态,因为这反曲的双腿和诡异的身体结构,跳犬没有办法如人类般这样完美地进行转身的动作。
而这,便成了他的胜机!
双臂攀过跳犬的腋下,颈部,迅速调整身姿,让这玩意的腹部朝向天空,曲腿盘腰,交叉。
锁!
一个完美的拿背,一个完美的背锁喉!
楚楠死死咬牙,眼前的恍惚再次因为疼痛与呼吸急促而泛起虚弱的黑影,但这一刻他不能松手,他要活下去,他还不想死!
“对不起啊,我的第二人生才刚刚开启两个多月,如果有什么怨言的话,就等我哪一天死了再和我说吧……”
他凶狠地咬住了跳犬的耳朵,咬牙切齿地在这怪物耳边低语,同时全身使力!
“呃呃呃啊!!!!!”
紧靠双手的掐脖,凭借他现在的气力和身体情况肯定无法杀死这跳犬,但是依靠身体的锁技不一样,再怎么说他的体重也比这仅仅十几公斤的怪物占优,只要成功拿背,那这家伙就绝对不可能挣脱!
决死的力量从血管与肌肉中泵出,兴许是过量的肾上腺素缓解了疼痛,楚楠狠狠地撕下跳犬的耳朵,腰腹猛然绷紧,紧紧收缩臂弯,双腿交叉,用力向下拉扯——
跳犬长大嘴巴,短促得,尖锐地发出干涸的喘息,它在挣扎,为了生命而挣扎。
楚楠同样在挣扎,他知道自己松开手臂的一瞬间,这玩意就会扭头咬断他的脖颈,他只能这样死死地挣扎,死死地为了自己的生命而挣扎!
咔!
轻轻的破碎声从贴近脸颊的地方传来,楚楠毫不松力,接着便是更加‘酥脆’的,‘蓬松’的破碎声在他面前,在他呼吸可触的地方传来——
嘣。
像是有什么突然绷断了,楚楠紧锁的身体突然一松,他像是弹簧般突然张开,拉扯的痛楚一瞬间麻痹了他疲痛的全身。
那痛感像是闪电般同时炸响,让他几乎无法呼吸,无法使力,只能由着那跳犬从他怀中滚落,毫无反抗地躺入草地。
死了吗?
赢了吗?
楚楠喘息着,双手颤抖,他感觉到后脑勺有个地方激烈地跳动起来,是什么血管吗?弹跳得那样厉害……好痛。
真的好痛啊。
他的呼吸颤抖着,几乎让他联想起刚刚便在耳边回响的,跳犬的死亡前奏。
他终于无力挣扎,只能放缓颤抖的四肢,喘息着看着林叶轻摇,看着林木间破碎的光斑漾在他的身上,看着天空敞亮,万里无云。
我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