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一切都已注定。
死亡无法避免。
……吗?
狂风震响!
简单的箱板房被破如的烈风卷出巨大的创口,比之前每早的噪声都更加可憎的炸响伴着怒吼的风潮砸进这不起眼的小屋,旁侧搭建不齐的保安亭仅在刹那间便被撕成碎片,破落的‘残肢’分散着涌向夜空。
在这明亮得,驱散阴影的狂风中,楚楠只在一瞬间便被压倒,狠狠撞向墙壁,他只来得及感觉到失重的迷昏与下一刻被痛苦取代的恐惧——还有那么一丝丝……暖意。
夏夜的热流重新赋予了他睁开双眼的力量,他的睫毛被怒风卷扰,他只能抱着头,闭着嘴巴,看着面前的一切都在烈风中颤抖,零散的帝国马克清脆回响着向着四周飞散,如子弹般毫不留情地砸进石板路与四周的彩玻璃墙;
工头大叔的濡湿的衣服拍在四周的地面上,墙壁上,他的鲜血更是无情地被烈风卷碎,如雨水如颜料,成为了那无名怒风的艺术创造,在四周的灰岩上留下深渗的红色。
——发生了什么?
楚楠不知道。
他只知道夏日的暖流重新注入四肢,这盛放季节鼎盛的热力将生命重新吹进他冰冷的骨髓,熟悉而亲切的疼痛重新回到这具僵硬的身体。
他出了一身冷汗,却并不为这痛苦而感伤,他只是惊喜的抬起头,这一切都是活着的迹象,这一切正是生命的证明!
我还活着……
我还活着!
他几乎就要惊喜地欢呼出声,却被那狂风捂住口鼻,把那所有的喜悦和迷惘都闷在了他无法呼吸的身体中,抬起头,强行眯起眼睛,用双手遮挡那无序的狂风。
楚楠不知道这是什么技能,只能看到一束有些熟悉的斗篷在他面前乍现,接着便是刃与刃的交锋。
夏色的星夜下,这被魔力灯光点亮的沉闷大地上终于找回了亘古永存的幽暗,在那寂静而呼啸的烈风中,交战双方的刃与刃用厮杀与花火重新点亮对星夜银河的回响。
不可计数的交锋,不可计数的回响。
以及那仿佛重叠着闪烁、
几乎要翻新白海的星点。
楚楠当然看不清他们的每个动作,也根本不可能数清他们经历了多少次交锋——他甚至看不清那两人到底是男是女,他只能在那可怕的风压面前俯首压身,几乎趴在地面上,像爬壕沟训练时的新兵那样贴近地面,用手遮着那轻易便能将睫毛成排连根拔起的烈风。
楚楠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四周的灯光越来越亮,遥远的人声越来越近,那最初袭击他们的影子似乎再也无法承受这四周的嘈杂,那影子蹦跳着,迅速消失在了工地的阴影中。
正如他到来时那样,没有一丝声息。
那拯救他们的斗篷人也终于止住了动作,一挥手,四周的狂风立刻消止,接着,转过身,先是看了看倒在锁箱里的工头大叔。
他伤得实在太重,更是被全身被打到骨折才塞进那只锁箱,楚楠当然希望这救星能先看看工头大叔的情况,但那个人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检查了一下那只锁箱,捡起几枚帝国马克放进兜里,接着便直直朝着楚楠这边走来。
——干……干嘛,是也要找我要钱吗?
楚楠眨眨眼,看着那个斗篷人向着自己走近。
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楚楠依然保持着清醒,只是因为什么原因无法再站起来。
斗篷人的靴子到了楚楠的面前,他眨眨眼。
看到了那双精致的小靴和光洁的脚踝。
这只靴子……是真的很眼熟啊。
接着,那只靴子在他面前抬起,楚楠顺着那视线往上看——
嘭!
他只感觉自己的脸上狠狠挨了一下!剧烈的疼痛从五官间炸开,几乎再不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鼻子嘴巴是否还在原本的位置,在那疼痛中,这一日中积攒的疲倦与力竭似乎到达了顶点。
楚楠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飘越高,越来越远。
在理智和意志最后脱离身体之前,他只看到一只有些圆润的尖耳朵……
……干嘛啊……你不是来帮我们的吗……
……至于吗……
……我会乖乖付钱的啊……
楚楠抽搐了一下,吐着舌头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