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被丢到北方的圣职者。”塞莉希顿了顿:“他们一年到头基本穿的都是冬装。”
“……”楚楠没接上这个槽,只是看着塞莉希身上的这件袍子,瞧了半天愣是没瞧出和前两天女神官身上的穿着有什么区别,他挠挠头,看着被他打量得都有些不好意思的塞莉希:“……你真的换了衣服吗?”
“当然换了啊!”塞莉希被楚楠的问题,和他刚刚那番注视看得有点羞恼——哦?这个没节操的厚脸皮笨蛋也会有这样的感情吗?倒是让人长见识了。
——她伸着手指了指自己长袍的下摆:“你瞧,这件袍子被洗白的地方是在这里,昨天那件袍子洗白的地方则是在袖口……”
“不要用这种地方来区别衣服啊!穿旧了就好好地去换一件啊笨蛋!”楚楠大声吐槽!
“……那你有别的衣服吗?”塞莉希瞥了冒险者这一身从来没变过的简单衬衫加长裤。
这些天她一直看着这个笨蛋穿着同样的衣服汗湿完进公共浴室清洗烘干,第二天跟着继续重复前一天的流程,汗湿进公共浴室委托清洗烘干……
“我……”楚楠尬了一下:“我等这次任务结束后就去买几件新衣服。”
“现在手头实在有点紧。”他叹了口气。
虽然也出于好奇之类的原因去服装店、装备店看过新衣服啊软甲啊之类的更换衣料,总的来说价格还是便宜的。
这个异世界——或者说联统帝国的商品金额在关乎一般人生活的方面还是比较合理的,比如他身上这套简单的衬衫家长裤,基本也就是两三顿简单晚餐的价格。
也就是一个普通人在工地干一下午切石抡镐子赚的马克。
至于楚楠先生为什么能一个下午就能通过打灰砌墙赚将近2000马克的横财,这件事他也不太清楚……
难道说我真的是个砌墙的天才?
“你想什么呢?”塞莉希问。
“啊,没什么。”楚楠摇摇头,他扯扯自己的衬衫,稍微打理了一下,慢慢地跟着塞莉希行走的节奏,两人一前一后慢慢地走在雨雾飘绕的街道上,那些往日的人流与手推车店铺大约也都是为了躲雨而没有出来。
灰城看起来一下子就安静了许多。
楚楠整理了一下语言:“我在想——我要不要也整一身其他冒险者那样的装备,就是那些软甲啊,斗篷啊之类的衣装,虽然不能在本质上提升实力,但好歹让我看起来更像一个冒险者,而不是……”
他左右瞧瞧自己,半天也决不出一个形容词,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塞莉希。
“像一个楚楠?”塞莉希挑眉。
“……”楚楠翻了个白眼。
他们便这样吵着嘴慢慢回到了冒险者之家,往日的人声还是没有重新降临在这座东城区城墙不远的冒险者公寓中。
雨流与雾汽模糊了四周的建筑,那些画在门窗上的魔法粉笔印也被打湿,洗去,如同哭花的妆点般淅流垂挂在拢合的防风板上——亮晶晶的,又像是光粉涂抹的泪妆那样显眼。
远远的,楚楠在封锁区的明亮警戒线内看到了几个光影流窜的身影,似乎是认识自己的人,有个高大的人形远远地朝这边挥了挥手,楚楠没认出来那是谁,只好尴尬地,为了维持礼貌回了个礼。
这是座多风的城市,只是很好运的,往日的大风没有随着雨水一同光临。
不然早晨出门的时候可就太惨了。
他们回到了冒险者之家,在门口擦干净鞋底,与走出管理处的康利宁女士微笑着问过安好,楚楠婉拒了晚餐,搪塞着说自己已经在外面吃过了,塞莉希没有戳穿他。
冒险者径直回到了三楼自己的房间,在经过门口时愣了一下。
他左侧的房间是塞莉希的,右侧的屋子则属于那个尚不知道姓名的半精灵,自己被夹在她们中间。
“……”
命运啊,多么恶趣味。
摇摇头,菜鸟冒险者先生叹了口气,在心里对这奇怪的气运竖了个中指,推开门,走了进去。
塞莉希留在底层正在和康利宁女士交流谈天,隔壁的半精灵不知道现在在不在房间,屋子里一片寂静。
楚楠叹了口气,从裤子中拉出掖好的衬衫下摆,解开口子,打开aibo剑的钢扣,回忆着日间B95炸弹欧派大团长对它的礼貌,尊敬地双手扶起剑鞘,把它摆放在自己的床头柜上,指尖轻轻拂过剑身——
楚楠闭上眼睛。
我他妈好想玩手机啊草。
苦笑着唾弃了自己的懒散,楚楠解开腰带,轻轻捏紧,感受着其中流动的魔法能量。
谢谢你,塞莉希。
他在心里说。
将它圈好,重新放入那只一同赠送给自己的盒子,楚楠松松裤子,踢掉鞋子,把被雨水濡湿的袜子挂在窗子上,坏了,仔细想想,唯独这袜子的事情很烦人呢,就为了这一双袜子去麻烦康利宁女士……
也多少沾点恶心了。
楚楠叹了口气,掀开被子,翻身躺进褥子。
呜呼——我的床!这是老子的床!属于我的床铺!
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床。
在床上扭动了一阵,楚楠仰躺,按去心中那些莫名的空洞与失落,将旧时的记忆与遗憾重新藏进记忆的角落,那些过去世界的记忆与生活,就让它们继续在角落里堆积着吃灰吧——我要关心的。
是未来的生活,是睁眼后的明日。
深深呼吸,缓缓吐出。
“晚安。”
他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