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父跟影卫连络过吗?”原榭问道。
“没有。师父从皇宫逃出来后,就跟自己的手下走散了。他一边找孩子,一边探访其他影卫的下落,但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孔令玄道,“临死的时候,师父跟我说,要是实在找不到那个孩子,就算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
原榭见他也不像撒谎的样子,便放下了心中的疑虑。孔令玄又问道:“大人,还想知道什么?”
“我若是想知道,你都会说吗?”原榭反问道。
孔令玄点头:“我尽力。”
“你为何一直戴着面具?”原榭问道。
“因为脸上有刺字,之前我为了救翟玉卿被抓到了牢里。”孔令玄说道,“你之前看到我身上的伤,也是那时候被狱卒打的。”
原榭沉默不语,他不知道孔令玄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自己又不能亲自去验证。
“大人若是不信,我可以摘下面具证明自己。”孔令玄说道。
“不必,我信。”原榭想,他都这个时候了,应该也没必要再撒谎骗自己,信任失衡对彼此来说,百害而无一利,孔令玄不会傻到这种地步。两人一路走到了城南孙大发的钱庄。
孙大发的钱庄在城南的莲花巷,这座钱庄取名为大发钱庄,在大宋的全国各地开有十多家分号。城南的大发钱庄占地三百亩,横跨三条街,是静岳县最大的一个钱庄,也是静岳县县城内最大的一个建筑。大发钱庄有长期伙计和掌柜三千多人,临时的伙计、杂工则数不胜数,其中还不包括在各地分号来往护送钱财的人。
两人只是刚刚走到大发钱庄的门口,就已经看见了大发钱庄门前排了一列马车,伙计、杂工正在大发钱庄进进出出,把不少的银钱箱子装上马车。
伙计们或扛或背,或抬或推或拽,用尽各种手段将一箱箱银子装上马车,满头大汗,随时忍不住要倒下似的。
“快点!快点!”
“别偷懒啊!今天这些银子最好赶紧送到杭州、福州去,大伙儿精神着点!干好了工钱肯定少不了你们的!”
监工的是一个年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瘦瘦高高的,右脸颊长着一颗黑色的痣,他穿着一身的棕褐色绫罗绸缎,站在一群杂役中间,显得格外突出。他手里拿着一把金丝缎面折扇,扇子上画的是富丽堂皇的贵妃醉酒图,他说完话后,觉得自己甚是威风,便昂首挺胸地站着,手里的折扇哗啦一下打开,又哗啦一下收回去,再哗啦一下打开,缎面扇子扇在自己的大肚子上,倒是有几分附庸风雅的滑稽感。
原榭和孔令玄站在大发钱庄对面的街边上观望,旁边正好是一个买风车的小伙子。原榭取下一支木头做的风车,这种东西向来只是哄小孩子的玩意儿,做工粗糙:“小哥,这个多少钱?”
“一文钱。”小哥看着站在摊位旁边的两人,一个一身黑,像只黑乌鸦一样,脸上戴着一个瘆人的鬼面具,仿佛阎罗王一样,看起来就不是好惹的角色。另一个反倒是一脸温润平和,像个读书人。
原榭从怀里摸出一文钱递给卖风车的小哥:“小哥,跟你打听一点事情,那说话的是什么人?”
卖风车的小哥收了原榭的钱,自然也不好拒绝:“那个看起来富贵逼人的吗?”
“嗯。”原榭拿着风车挡在自己脸上,尽量不让大发钱庄的人看到自己。
“嘿!那个就是大发钱庄老板的弟弟孙大源,是来当监工的,每天晌午都看到他故意出来溜达一阵子,在街上对着杂役大呼小叫的。”小哥的语气略带嘲讽。“不过,他能有这般威风,还不是沾了他两个哥哥的光?要不是他大哥孙大邦当了官,他二哥孙大发开了钱庄,现在哪有他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