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披衣起身,夜凉如水,不惊动灵儿,关上门沿着路一直往前走。街上行人稀少,只有几家店铺正准备闭门打烊。路边的小店里两夫妻默默无言,不住手地收拾着自己的事情,他们在为明早的生意做准备。昏黄的灯火在微凉的风的吹抚下左右摇晃,四下收拾干净了,那妇女在身上轻轻抹了抹手,拿过一件外衣给那个汉子披上,两个人将门板一块一块安上,闭了灯。
我一直往前走,往前走,往前走,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走到了李府的门前。“李府”两个大字在皎洁的月光下仍旧夺人眼球,显出更胜当年的气派。
当年母亲便说是去那边的小店里买东西然后一去不回。
母亲,若是要去的地方很远,你为什么不带走干粮呢?
不记得站了多久,马蹄声达达响声起,在我身后停下。
“少夫人,”原来是甘来。
“刚才灵儿说你不在府中。”甘来解下披风为我披上。
“嗯,.......你陪我喝一杯吧,”我回头看甘来,月光下的他竟出奇地好看,我笑了,装作不知道有眼泪从自己眼中滑落。
“好。”
甘来找到一处未打烊的店买了两罐好酒,翻身上马,我坐在他的身后,从后面紧紧抱住他。在月光下我们狂奔出城,一路上几乎无人,天上是一轮满月,四下明亮,出城之后,我们一路向西,来到一处高地。
“城西竟然会有这样的地方,”我下马打量,甘来将马就近拴在树下,引着我走小路上了一处小山头上,上头有一块巨石。这石头旁逸斜出,从侧面看挂在山头上欲坠未坠。
坐在石头上,眼前是一片澄澈的天空,月亮似乎与我平坐,所谓的邀明月更也不过如此吧。
“你们搬走后,我和姐姐常来这里”,他说这话的时候并不看我,我看着甘来一口一口地喝酒。
这么多年不见,我们都有了不能说的故事,但所幸,我们还能坐在一起喝酒。
记不得那一夜我是怎么回府的。早上起来我睡在自己的床上,仿佛昨夜的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里我先是哭了,后来又笑了。
像一场梦的何止是昨夜的一场醉酒。昨夜站在李府门前,回头看到身后的甘来,我心里那一丝的侥幸和念想也都被击碎。
第一次,对嫁给袁成这件事,我有些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