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在哪儿上还不是一样。”
他点头。
医务室内氛围安静,只有转椅转动时发出的吱嘎声和药水瓶底与桌面相碰的声音,董西的睡息很小声,几乎听不见动静,龙七说:“陆医生。”
“嗯?”
“刚才你给她喝水的时候,可以叫我帮忙啊。”
他头也不抬:“你的手伤了,怎么帮我。”
“小伤,你刚开始不也看了,很仔细地握着我的手看了啊。”
他涂好药水,在她的手腕处吹了吹,说:“你很希望帮我吗?龙七。”
“当一个房间里只有一位男校医和两名女学生的时候,我当然乐意去帮忙扶起生理痛的同学,而不是让意识薄弱的她靠在男校医的肩膀上。”
龙七说这话时,语气慢悠悠的,注意力如常放在自己的手腕上,陆医生的手部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她。
“陆医生,我们这所学校的男女生比例是1:2,女生多出一半,你知道这会产生什么结果吗?”
“嗯?”他这么反应。
“最爱传小道消息的女生多了一半,所以结果就是,我们学校莫名其妙的言论通常比其他学校多出一倍,这当中就比如说,校医务室里高高帅帅的男医生其实特别喜欢跟女学生产生肌肤接触。”
话音落的时候,他手心的肌肤突然与她的手臂肌肤拉开微小的距离,不再紧紧贴着,也细微感觉到了他手心冒出的汗热,龙七抬眼看他,他正将涂药的棉签放进垃圾桶。
董西睡着,没醒。
他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看来她们对我的误会有点大。”
她也以开玩笑的口吻回:“是呀,她们还说我背后纹了一条龙。”
他抬起头来看她,龙七的伤口已处理完毕,她扭了扭手腕,慢慢靠着椅背坐着,丝毫不生怯地与他对看。
不久,他又笑了一笑,形似皮笑肉不笑:“龙七你喜欢开玩笑,这个习惯不好。”
“对不起咯陆医生,我实在太无聊,对了我可以留到下课再走吗,觉得身体有点虚。”
回得很快,眼睛一秒不离地看着他的脸,手指则慢慢敲击着椅子扶手。
他首先从这种视线里退下阵来,起身说:“我去给董西的父母打个电话,龙七你可以留在这,但是下节课铃响后你必须回去上课,否则我回来看到你还在的话,就得通知你的班主任了。”
“好。”
他走了。
他走之后,龙七拉开床帘一角,将椅子轻声搬到床沿坐下来。
床帘是白色的,打光在董西的侧脸上产生一种透明感,她衬衣的第一个纽扣松了,在睡眠的浅息中安静地开着,龙七给她系上。
刚来的时候不是开着的。
她叹一口气,系纽扣的力道很轻很细小,董西没醒。
之后就一直在这儿待着,董西睡觉,龙七看着她睡,将近大半节课后,下课铃响,医务室外传来人声。
隐约辨识出多于两人的脚步声,其中有那个姓陆的说话声,龙七在他们进来之前走到药柜的后面,没让姓陆的看见她。
来者还有董西的父母,她从医务室墙角的镜子中看见两人的模样,一眼认出来是因为董西曾在校园账户上放过他们的照片,这对夫妻身上的艺术气息比照片上还要浓,和董西极其相像。
他们进入床位,轻声念“西西”,随后母亲扶董西,父亲替她穿鞋子,董西的脸依旧泛白,意识半清醒半模糊,被照顾得无微不至。
两人再与陆医生留了几句客套话后带着董西走了,陆医生送他们出去。
人走茶凉后,龙七才从医务室出来。
已是中午,阳光照着那远行的一家人,她眯着眼看,看得入神,以至于没发现靠在医务室隔壁墙口的人,她看了多久,他就看了她多久,随后他将手里的足球弹地上,随着“彭”一声响,足球由地面反弹到龙七裙摆边,她倏地朝他看。
“羡慕她啊?”靳译肯的双眼盯着她,单手放在运动裤口袋中,手肘的方向对着董西,慢慢说,“有什么好羡慕的,她有的我也可以给你。”
龙七收视线,把脚边弹动的足球轻轻踢开,遥遥上课铃声响,医务室楼前一片空旷,只有她和他两人,她将双手放进外衣口袋。
“刚才卓清找我,问起去年为什么跟他分手。”
他刻意不说话,她继续说:“记得你把我从龙信义家小区门口接走的那天晚上吗,靳译肯,我就是隔天跟卓清分的手。”
“你当着我面发的分手短信。”他补充。
“那么你还记不记得我发完短信后对你说了什么?”
他微微斜额。
“我说,我虽然道德不到哪里去,但至少不做一个脚踏两只船的人,但凡我心理或生理上有了别人,绝对一刀把感情斩得痛快,只留该留的,而我既然跟你有了关系就必须跟卓清断关系,绝不保持暧昧不清和藕断丝连,你就好好看着学着吧人渣。”
原话。
靳译肯只是笑,好像挺享受从她嘴里听到骂他的词,也由于回忆起了卓清追她一年半却被他一个星期就撬走了的“伟绩”,难得乐意听她继续说。
她这时扯回话题,说:“我不是羡慕董西,靳译肯。”
阳光斜照,洒在靳译肯和她的肩身上,上课铃声响第二遍,她在这阵尖锐的铃声中看向他,继续说:“我是想要她。”
……
“就像你以前想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