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文册乍一掀开,便见得其上所载。
如随意翻开之一页,便有载“某年某月某日,正有摧山派内门弟子某某行得恶事,其人归乡,见一妇人,慕其姿色乃乘有夜色,闯其家宅,事后杀得一家宅人,如此十三口,无一得活。”
二人皆是六扇门客卿,是以对此事自是知晓的,正知如此乃是他六扇门正着黄字义捕着办之事。倒也非是极为难办,只是乍有线索,便无故遭坏,由是一直是一头乱麻。
此刻看来,内有客卿所在,个中义捕又有摧山派弟子从事,便不正是徇私如此?
再随意翻得一页,却又有载,“霹雳刀门某某,因与某某乡绅起得口角之争执,持刀杀之其人心恶,更屠灭其内宅,时值某年某月某日。”
林林总总,便载有一册,俱是这霹雳刀门与摧山派各处弟子四处所为之恶事,奸淫掳掠、种种也无需细言。
三人便是呼吸都轻了几分,抬起头来看向楚升的眼中已满是凝重,便是道:“楚掌门此册,是何处而来?”
楚升好整以暇的敲打桌面,伴着马蹄声响起,他只是带着笑摇头道:“问这个又于你二人何益?我只问你二人,可愿助我晋客卿?”
“纵是有此物,但却也需要长久打算可我三人真要替楚掌门执言,却难在当下。”
果然也是人无完人,楚升不禁在心中一声长叹,本以为三人皆是明事理之人,可却也畏首畏尾,真不似豪杰做派。
如是楚升便收起了款款笑颜,只是骤然起身,双手撑在桌面,目光居高临下打量三人。
“三位若不愿为那便罢了只是日后身败名裂的会是迟钧、闫裕二人还是足下三人,可就难说了。”
他转身言语藏锋,幽幽道:“毕竟各自门下人事纷扰,三位门人平日里都是恭敬有礼,可暗地里是否像摧山派、霹雳刀门弟子那般乃为恶事,而谁又可知呢?”
崔民三人冷汗直冒,他们虽然迂腐、虽然行事畏首畏尾,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他三人却都是顾及清名之人,平日在宁州江湖也是有侠义之名所在,真要是被一朝所坏,可是半生清名俱毁。
而楚升所言,谁又敢打包票呢?人皆有私,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们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自家弟子。这人旦一有武力所在,总些人是难以按捺住肆意妄为,走上歧途的这便是武林所谓正邪交锋,但正纵是压下邪风,却始终难以革除邪恶的缘故。
眼见楚升毫不留情便要离去,三人便是急忙起身唤道:“楚掌门留步!”
楚升面上掠过一抹冷笑,回过头却笑容款款,只是好声问道:“三位,想好了?”
三人满头是汗,终究是艰难无比的点头。
楚升心中更是笑,这话其实不过是他拿来诓这三人而已,关于惊天帮、宏光武馆、廖家庄人员之情报,他自然是没有的。
但他以这册子先声夺人,便不妨碍他以此诓骗三人,有此册在前,三人如何不信?
却说他手中册子何处而来?自非是他手段可取
他手下虽有鱼龙帮与听蛙处,但势力却也并未扩展到宁州城内,由是在宁州城他也只是瞎子聋子而已。但此册中种种事宜,处处劣迹却载得详尽,却非是长久探查不可得。
何处而来?
却正是楚升从阳炎彬处得来!
阳炎彬亦是才俊极佳之少年,心性比楚升更丝毫不让,阳杰其人虽然不懂经营自家势力但他儿子却是无师自通,虽然没有其父在旁助力,但借着盟主威名却愣是让他在宁州城府境左右经营出了一张情报网。可毕竟力有不逮,真要说能勘察府境内处处动静倒也没这份能力。
但阳炎彬却也无需做这番事,他自是只死盯着闫裕之霹雳刀刀门、迟钧之摧山派所在阳杰其人对这两个老友之门派是百般容忍,但阳炎彬却忍不得,因而便早有暗中探查,由是详尽之极。
本来他预先留作日后收拾整治这二人使用,但不曾想阳杰为义而逝,他也是一心要往京都去,这情报网便是只能就此荒废了。
在阳乡二人围观一众豪杰如地痞流氓般大打出手时,楚升便是说,让这几人纷纷下去陪他父亲阳杰。
彼时他面上未有表示,心中却也是已心动,随后转手便将情报网所载人员花名册、以及长久搜集所得闫裕、迟钧二人门人劣迹所载之册交予楚升。
如此,便正好解了楚升当下之困。
“如此方是极好的”楚升笑眯眯的回头坐下,反客为主的朝着三人摆手,“且坐,且坐,何须如何啊。”
“这楚掌门”三人皆是坐立不安,直如同登上扎有钉子般,更是口干舌燥不已,“楚掌门若我等门下有些个劣迹弟子还望楚掌门旦一掌握,便速速告知我三人。”
“也好也好让我三人自锄门内祸根。”
“这是自然”楚升笑着自斟了一杯,朝着三人举杯道:“三位如此明事理的英杰,便是门下出了个些许败类,大家也都是会有所谅解的,又有何所惧。”
三人尽皆是面色讪讪,掩住心中苦涩,慌忙举杯和楚升相砰,便都一饮而下。
崔民三人心中皆是苦笑不已,硬着头皮和楚升对饮,等到楚升尽兴而走,三人才都是喘了一大口气,有些疲惫的坐下。
这君子剑,倒当真是不地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