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睿识倒真是难以将眼前这几如鬼怪般的男子,与往日那俊秀青年何为一处,是以眉头皱了皱,他当下喝问道:“你是明冲?如何落得现在似鬼非鬼的境地?又为何在我山上打杀?”
卢明冲收完右手铁链,俱数捏在手心,鲜血滑腻一片,他却丝毫不顾,又去收左手铁链,闻言呵呵笑道:“前辈这话岂不是可笑?”
“晚辈如何变得这般模样?你便不如去问问那吴大掌门?”
吴睿识眉头一跳,望了一眼与楚升相斗的吴谨侗,并未说话,卢明冲便自顾道:“我以吴谨侗为知己好友,他却暗害于我,囚索我于尺木山窟中足有数千日”
“您说,这般恩怨,我不来你尺木山寻,却又应当如何才好?”
听到这话,吴睿识目光不动,却是不出他所料如他这般年岁,何处大风大浪未曾经历,这些则个恩怨,纷纷扰扰谁又能说得清楚?
是以,他心中倒是并未震惊,只是暗自下定决心便要将卢明冲毙于当下,便了结了此事罢了。
有得这般打算,老人浑身气机一动,罡气外发,身形骤然一闪,人未至,拳罡已扑面而来。
“呵呵真不愧是同为吴家人,这般无耻倒是一般无二!”卢明冲当然也不是傻的,心中自然有所警觉。彼处罡气一动,他也骤然是把双臂一甩,两条铁链呼啸而发,穿破罡风袭去。
吴睿识毕竟是老一辈人物,那浑身内力雄厚的可怕。
而卢明冲天资卓绝,便是与吴家灵猿儿都一般无二,是为彼时一辈风云人物。
往日三山十三峰之间便有流传,吴家灵猿儿,龙尾明冲子,两人皆为十六处门派一代惊才艳艳人物。
只是谁又能想到,同有如此天赋,也都同有这般坎坷遭遇,一者中途而折,一者囚困数年。
卢明冲倒也还算是好的,虽困于囚牢,可心境时刻打磨,自身境界早到。由是乍一脱困,才会气势无匹,修为直攀至外景。
但即使如此,相比于吴睿识,同样是高楼,他却是筑楼以木材碎瓦,而吴睿识却是石头水泥,这当然是有所欠缺的。或许乍一交手并不会显现,可若是拖得长久,他这份缺点便越发显现。
那铁链横扫而来,吴睿识罡气覆手,身似灵猿一避,手上猴儿捞月,正是将铁链抓在手中。
脚掌兀自一踏,劲气发而尽出,老人生生扯住一端便发力,卢明冲身形趔趄,咬牙踏足,双脚深陷地面,劲气顺铁链勃发。
两厢内力自持不下,一者气力蓄满,一者已尽力竭,胜势渐渐往吴睿识处倾倒。
可正在此时,卢明冲却忽的放声大笑,“前辈,您老自号睿识先生,可知在下为何被你吴家子所害!?”
吴睿识老眼一眯,只以为他是想借此令己分神,因而却是对这话置若罔闻。
老家伙不应,卢明冲便兀自大笑,凭着内力放声喊道:“晚辈便愿意卖睿识先生这份情面,将事情来龙去脉尽数告予你知!”
彼处,楚升眉头一挑,明显感觉到卢明冲这话出口,吴谨侗手上剑势乱了,竟是连心境都乱了?
这应当是何事?
便是郑不渝都不禁侧耳听着。
许多认出了卢明冲的长老执事,都噤声竖耳,场面一时竟有些诡谲。
“吴家灵猿儿,龙尾明冲子在下不才,往日却也同谨明兄齐名。”卢明冲言语怅然,声如洪钟道:“惜哉谨明兄冲惊才艳艳,三岁习拳、八岁通劲、十岁进微、十四开窍、十五破甲,竟是折在了冲击外景之境的紧要关头!”
纵是吴睿识知晓卢明冲是为乱他心境,此刻也不禁泛起疑惑,屏气注意听着。
“可您是否有曾所念?”卢明冲忽而双目一瞪,放声喝问道:“区区外景,便是在下不才都步入期间,谨明兄才绝惊人,如何不可入?如何折在了打通十二正经经脉的末末关头?”
“噤声!”吴谨侗急急折剑回身,口中大喝出声,却被楚升拦下。
余光瞥见吴谨侗这般姿态,吴睿识心中一沉,已有不好猜测。
一切也正如他猜测那般,却听到卢明冲扭头望向吴谨侗,抽出一只手横指,放声吼道:“一切皆是其人所为!心妒兄长惊才,竟暗暗下得杀手!”
吴睿识不敢信,不愿信他浑身颤抖,兀自嘶声质问道:“你只是信口胡言,便想便想乱我心境。”
“我有证据!”卢明冲仰面大笑,面上似悲似喜,“谨明死时,有托人将一拳谱送予我处!”
“值此悲痛时节,在下也未曾多想,只以为是谨明遗物,便一直妥善收藏”
“但及至那次会武,在下以拳谱当中一招半式压下贵山风头,却也被吴谨侗这个小人注意在心!而后值我下山之际,明言备酒送行,我未曾防备,便落入圈套。其人将我暗害,只为拿取这份拳谱!由是,才有我遭困千百日,致使今日之事!”
吴睿识浑身颤抖不已,老眼眼角抽搐不已,连连摇头道:“绝非如此绝非如此!”
吴家灵猿儿被幼弟所害,他还尽心教导吴谨侗,指点他如何打理山门,管束弟子,发展壮大门派,教他种种,甚至将吴家一切都交到此人手上,对他寄予厚望
这对一个年近耄耋的老人来说,当真是天大的打击了,也着实是个天大的笑话。
“非是起于萧墙之祸非是如此一切只是意外!俱是你一派胡言!”
可怜这老人理智上已然相信这说法,但情感上却难以接受,他不敢相信,不愿去相信这些。
这般重磅的隐秘消息,实在是让众人都愕然当场,一时都不知如何以对。
“一派胡言!”吴睿识生生压下一切,迫使自己去相信吴谨侗,蓦然一声大喝,罡气尽发。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