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天涯转身,脚一抬,便坐到了车辕上,与车夫并排。
宁州城的街道,行人熙熙攘攘,一条河自城中穿过。
水面波光粼粼,映照着两岸的古建筑,仿佛穿越时空的画卷。
河中画舫悠悠荡荡,载着不少游客,隐隐有歌声传出。
河边杨柳成排,垂落万千丝绦。
微风拂面,柳枝微微拂动。
从树叶罅隙间投落的光斑,随着微风在地面晃动,恍如隔世。
好一副江南水乡。
倦天涯拉开了身后的帘子,囡囡探出了一个头。
“哇,姐姐,这宁州城好漂亮啊,你快出来透透气。”囡囡用稚嫩的童声呼喊。
“不了,姐姐在这里躺着就挺好。”陈诗雅坐在马车内,双目微阖,不为所动。
倦天涯摇了摇头,也没有说什么话。
其实他拉开窗帘的目的,就是想让陈诗雅出来透透气。
莫经他人苦,未劝他人放下。
自己不也是没有放下吗?
道理都懂,可做起来就隔着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过了一会,店家用生菜叶包着十个煎好的油鼓递了过来。
倦天涯付了钱,马夫便继续前行。
倦天涯将油鼓分了,给了车夫两块,给了囡囡三块,给了陈诗雅两块,给自己留了三块。
“咔擦……”
囡囡嚼着油鼓,只感觉一阵香脆自口中溢开,登时满口生津。
“哥哥,这是什么?”
倦天涯双眸露出追忆之色,喃喃道:“在我家乡,这东西叫油煎籺,在江南一带叫油鼓。”
“嗯,好吃好吃,囡囡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囡囡小脸涨红,言罢又咬了一口油鼓。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了。
“客官,白马庵到了。”车外传来了车夫的声音。
倦天涯付了钱,便和陈诗雅以及囡囡下来了。
白马庵隐匿于青山绿水之间,白墙黛瓦。
远离了喧嚣闹市,倒是是显得清幽脱俗。
庵内花木扶疏,青石小径蜿蜒,通往一座座简朴的殿堂。
庵中尼姑身着灰色僧衣,步履轻缓,诵经声声入耳,令人心生宁静。
除了诵经的尼姑,也有几个其他的尼姑,拿着扫把在扫地。
“铛……”
钟声悠扬,回荡在山谷间,传递着虔诚与清净。
庵外溪流潺潺,仿佛在诉说着世间的无常与佛法的恒久。
“施主,造访白马庵有何贵干?”
一个约莫四十几岁的尼姑走了出来,双手合十,微微低头,面带微笑,目光温和。
不过当她看到一旁的陈诗雅时,明显愣了一下,一脸讶然。
“施主,你怎么剃光头了?”
“大师,小女子今日前来,正是想拜入佛门,了却凡俗。”
陈诗雅亦是双手合十,虔诚道。
“施主,你考虑好了?不是一时兴起的吧?”那位尼姑问道。
“嗯,考虑好了。”陈诗雅点了点头。
那位尼姑看陈诗雅不像撒谎的样子,便点头答应了。
“大师,我这里还有小孩,是和我相依为命的远房亲戚,还望一并收留了。”
陈诗雅推了推囡囡。
囡囡反应过来,楚楚可怜道:“是啊,大师,请一并收留了我。
我父母不在了,和姐姐相依为命。”
“这……,白马庵不收凡尘子弟,除非她剃度。”
那位尼姑面露难色。
“大师,佛家讲究慈悲为怀,你就收留了她吧。”
倦天涯双手合十,低声道。
“这……规矩不能破。”那位尼姑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