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又一次提出休学遭到家人和村民的强烈反对之后,马鸿光意志一度十分消沉。
顶着人人艳羡的目光,藏起无处诉说的悲哀。
他只能通过不断地进食,来抑制自己内心的痛苦。
他心里住着一个恶魔,不断地跟他说:吃吧,没关系的,吃饱了你就不会想这么多了。
“咔——”啤酒罐的拉环被拉开,他仰起脖子灌了两大口,啤酒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
他打了个酒嗝,目光呆滞地扫射着宿舍里任何可以入口的食物。
薯片、辣条、糕点、蛋挞、曲奇、果酱、巧克力……
所有能吃的东西,全进了他的肚子。
不够,还不够!
马鸿光的视线落在垃圾篓里,那儿还堆放着舍友昨晚吃剩的饺子。
那馋人的香味儿,有如一个恶魔在朝他招手,蛊惑着他去把它取出来,胡乱塞进嘴里。
他开始长时间地住院。
催吐,吊水,暴食,继续催吐,吊水。
恶性循环。
教授连续半个月打电话叫他去职工宿舍没叫到,亲自跑了一趟医务室,似乎想查证自己这名爱徒是否在说谎。
当看到满室的呕吐物,闻到呕吐的恶臭味时,教授终于脸色大变,掉头就走。
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教授都没有再叫过他。
马鸿光在这次“起义”里取得了胜利。
久而久之,他越来越无法自控。
一遇到不想面对的问题,他就通过暴饮暴食来逃避。
渐渐地,马鸿光患上了暴食症。
肚子明明很撑,可他的大脑传达给他的思想永远只有一个字——饿。
好饿啊,好饿!
心里空落落的,急需一些什么东西来填补。
他的身体像一个氢气球,迅速膨//胀发酵,肚子上的肥肉有如怀胎六月,眼睛被快速伸展的脂肪挤在中间,成了一对儿小黑豆。
同学们指着他,不再称呼他为“某教授的爱徒”,而是“那个死胖子”。
比起精神上的摧残,马鸿光更愿意沉溺在身体上的痛苦里。
他的世界里住满了饕餮,每一个都在诱//惑他朝着地狱越走越近。
他无力反抗,只能跪地认输。
他也不想的。
可他赢不了,赢不了。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他研三学业结束前。
由于他近半年来的极度不听话,教授卡着他不让毕业,说是延迟半年。
马鸿光实在太了解自己这位导师了。
嘴上说是延迟半年,其实呢?半年又半年。
只要自己这位知名历史学教授恩师一句话,他永远都不可能毕业。
马鸿光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他忍辱负重了三年,为的不正是拿到硕士学位,再逃离这个魔鬼导师吗?
马鸿光生平头一次,鼓起勇气反抗。
他将教授威胁自己不准他毕业的对话录了音,交给院方进行申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