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凛悬浮在虚空中, 灵魂异能的触角向周围疯狂延伸开去,寻找着沈诀的踪迹。
只是虚空太大,即便他已经将自己的异能扩散到最大,也依然探不到尽头。一些因为延伸太长而过细的灵魂触角在经过强大的虚空乱流的时候, 甚至被扯断, 让他眉峰紧紧蹙起, 却仍然不放弃探索。
“别找了。哥哥要是存心想走的话, 你是找不到的。”身后忽然传来少年凉凉嘲讽的声音。
宗凛回过头。
沈谙坐在地上, 身上还被黑色的能量绑着,身上的黑色小礼服满是皱褶, 领结也歪了, 头发凌乱, 模样十分狼狈。
只是一双绯红瞳孔依然满怀恶意, 瞳尖像猫科动物一样竖成一竖瞪他,就像是在瞪着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宗凛本想扇起骨翼沿着方向去找沈诀,却无法把沈谙一个人放在这里。
序列一的“灭世之形”, 就算已经重伤, 如果让他逃脱,依然有可能会对世界造成巨大的灾难。
宗凛太阳穴突突跳动,拳头紧攥,望着幽暗的虚空片刻, 还是扇动骨翼,来到沈谙面前。
他有些事情, 要问沈谙。
关于沈诀的从前。
以他的记忆力,很快就想起了七年前报纸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位神秘人a。
报纸照片里, 神秘人a那双显眼的紫色眼睛,和他今天看到的沈诀, 一模一样。
当年,他身受重伤回到研究院,感染值临界,被沈诀救了回来,但沈诀却被他失手重伤。
研究院为他提出了“伴侣计划”试图安抚他的感染值,被他拒绝。
他去医院看望沈诀。
再之后的事情,超出了他人生二十多年所有的经验之外。
他与刚刚认识的青年研究员相识。相知。相恋。
而研究院异种出逃事件,就发生在他答应沈诀尝试成为情侣的第二天。
那天,全城警报声响动,城里所有清剿队都紧急出动,寻找出逃异种。
只是,因为有“空间”序列异种潜入城市,加上研究院内鬼的隐瞒和协助,清剿队寻找了半日,仍旧一无所获。而城市各个地方却接连传来被异种入侵破坏的消息。
水源被污染,畜牧场被入侵,工业基地停摆。
他当时伤势未愈,感染值才刚刚从堕化的危险线降下来,本不该动用“灵魂”序列异能。但危机当前,已经由不得他顾及自己。
然而就在这时候,观测中心却忽然传来异种出逃已经被解决的消息。
神秘人a。
一个陌生的代号跃入了人们视野。
能够转瞬之间把一场足以动荡城市的大危机解决,并且没有惊动其他任何人,这份能力令人震惊。
城市为此曾开过一个紧急研讨会议,想要确认神秘人a的身份。然而,他们很快就排除了城内当天有过活动踪迹的所有异能者。他们都不是神秘人a。
有人提出,或许神秘人a是异种——毕竟在录像里,那些被神秘人a像牵狗一样牵回来的异种们似乎对它十分听话,小学生排队似地乖乖排成一排,大气也不敢出。
可矛盾来了。如果神秘人a是异种的话,一个异种,又怎么会出手帮助人类呢?
于是这个选项也被排除了。
整件事成为了一个玄之又玄的未解之谜。
后来,事情过了三年又三年,已经很少再被人提及。
而在这些年里,他和沈诀结为伴侣。两人从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吻,到摸索着深入了解对方的一切,相互交融,相偎相依。
现在回想起,宗凛才恍然发觉,沈诀竟然已经隐瞒了这么多年。
而他似乎从来没有完全了解过自己的爱人。
宗凛殷红眼瞳垂下。
他看着与爱人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少年异种,道:“告诉我,十年前,你在‘深巢之卵’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到这,他顿了顿,有些艰涩道:“你在‘深巢之卵’之中堕化,成为‘灭世之形’,那小诀……你哥哥又是什么时候堕化的?”
“你说错了,不是‘深巢之卵’让我堕化。”沈谙道。
即使状态狼狈,面对这个拱了自己亲哥的男人,他稚嫩的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嘲讽的笑容,露出两颗尖尖的犬齿,“是它自不量力惹到了我,让我彻底觉醒。我吞噬了它。”
宗凛捕捉到关键词,“觉醒?”
“嗯哼。”
沈谙用鼻腔哼出一个音节,“你知道‘灭世之形’,究竟是怎样诞生的吗?”
宗凛快速思索。
根据城市的资料显示,沈诀和沈谙出生在一个流浪者家庭。
父亲沈如卓,母亲薛静,都是城市流浪者,没有固定居所,靠参加野外工作维生。
“流浪者”的后代是无法取得城市居民身份的。因此流浪者一般不会选择孕育后代。
但也有部分流浪者,会选择将孩子先生下来,养在城市外,等到自己有了住所,再把孩子接回城市。
根据城市记录,沈如卓和薛静在最后一次参加野外任务前,用所有的积蓄买了一间小房子,把两个孩子接进了城市。
随后就出了事。
沈诀当时才七岁,弟弟沈谙尚在襁褓。没有能力获取资源点的两个孩子,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沈诀只能选择卖掉房子,用得来的资源点找了一个流浪者“黑屋”租住并维持生存。
在沈诀十七岁,弟弟十岁那年,沈谙觉醒了极其罕有的“死亡”序列的异能。
十一岁,沈谙被征召入城防所,派往“深巢之卵”一去不返。
但如果按沈谙所说,那时候他就已经是异种,那么沈谙真正堕化的时间点是什么时候?他为什么没有被城市发现?沈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