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姜芜也知道,她再气,到底是没立场发作,于是只得按捺住了脾气。
即使如此,面色也不太好就是了,惹得李夫人也不敢再多说话。
宴会的场上是青阳安排的舞乐。
姜芜看得心不在焉,有没眼色的还在继续对李夫人落井下石。
“听闻李夫人那位公子的心上人,家里像是戏班子吧,不如也请过来让我们瞧瞧。”
李夫人面色铁青。
姜芜也恼,她看了一眼青阳,青阳便笑着接话了:“何夫人知道那位姑娘家里是戏班子,难道不知她父亲是本公主的座上宾?”
一时间,再也无人敢说话了。
这座上宾是个什么,人人都心知肚明,可心里不耻那是心里不耻,面上谁敢露出来?
姜芜忍不住心软了。
她原本打算和离之前不与莫阳舟父女二人再接触了,可有了这事,她就无法置之不理。
还是得找机会见见明珠那丫头,跟她好好说道说道。可不能让她被骗了。
***
夜里。
一道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脚尖轻点进入丞相府里。
她凝神观察了一下,平日里的位置被人占了,略一沉思,她趁着一阵风吹来之时,隐身在了树叶之中。
一,二,三……
默默数了一圈,大概摸清了这院里有几个暗卫,以及各自的位置,这才视线向下,看向院子里的几人。
是那个女人,与她的两个孩子。
他们坐在院子里,聊着日常琐碎之事,两个孩子的眉眼,与她隐隐都有几分相似。
黑衣人取下脸上的遮布,露出的却正是莫明珠的面容。
莫明珠看着那女人端起茶壶,给另外两人都满上。
“这是我学了好久的茶艺,你们都尝尝。”
她的语气轻柔,眉眼里始终带着舒展的笑意。
在莫明珠的印象里,每次见她的时候,女人眼里永远都是化不开的忧愁,总是一身疲惫的模样。
鲜少像现在这样,完完全全的舒展。
哼,莫明珠心里冷哼了一声,还真是母慈子孝的感人画面。只要一想到这是那个狗官的家人,她的心里就升起厌恶与憎恨。
她将那一丝烦躁也归于此。
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的狗官,凭什么能有幸福的家,他就也该家破人……
亡那个字,在看到姜芜的脸时,又被憋了回去。
虽然是那狗官的妻子,但这女人实在是没脑子得很,也是唯一能接近狗官的方法。
“母亲,今晚我们可以一起睡吗?”
是楚念茵的声音,用着一副娇娇柔柔,让莫明珠听了就想皱眉的语气。
但偏偏,某人高兴得很:“可以啊!当然可以了。”语气里都能听出她的惊喜,甚至是受宠若惊,“我去让下人准备一下。”
楚烨已经先离开回房看书去了,姜芜拉着楚念茵的手往里走,莫明珠看着母女相携的背影,心里烦躁愈盛。
寂寞的时候就在自己身上寻求安慰,如今亲生儿女一回来,就谁也看不上了。
也罢,她也不想再与她演什么母女情深的把戏。
她一直等到屋里的油灯也灭了,方才一个翻身,消失在了丞相府中。
***
莫明珠回到家,正要溜进房间,一道声音在背后响起。
“去哪了?”
她一回头,是一身青衫举着煤灯的莫阳舟。
莫明珠的夜行衣还在身上穿着呢,辩解不了,她也没想辩解,只是很不耐烦地回:“你管我那么多做什么?”
父女二人虽是相依为命,但关系并没有多么亲密。
“丞相府有重兵把守,你这么掉以轻心,迟早要出问题的。”莫阳舟皱眉,虽然是指责,语气却还是尽力温和着,“若无必要情况,不要去冒险。”
莫明珠不以为然。
她看着苦口婆心的父亲,蓦然一股心火升起,冷哼一声。
“不然就跟你一样吗?像个怨夫似的等她临幸?你是不是忘了接近她是做什么的?不会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吧?你是不是忘了我娘是谁害死的?人家现在跟那狗官儿女好着呢!哪会惦记你?”
原本准备好说教的莫阳舟,在她的语轰下,都咽了回去。
他抿了抿唇,半晌,问:“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心情不好?”
这话让莫明珠的脸色更差了。
“我就是心情不好,那也是怪你,若不是你无能,怎么能保护不好我娘?”
说完,便进了房间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了。
她很奇怪,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