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衡到底没躲得了太久,林少爷端起酒杯便朝他走了过来。
宋思衡扯出一张笑脸朝他打了个招呼:“来晚了,抱歉。”
“哪儿的话,你来我就高兴。”林少爷举起酒杯,朝他示意。
宋思衡也礼节性地饮下一口。
“哎,对了,今天来了不少新朋友。你有感兴趣的,我给你引荐。”这林少爷倒也热心。
宋思衡摆了摆手,道了声谢:“您忙您的去,我自己转转就好。”
眼见着两人寒暄完了,林少爷正准备钻进下一个热闹圈子,那头却走来了一个人。那人看着个头高挑,穿着一身靛蓝色的高定西装。仔细看,袖口还纹了一圈银色的暗纹。
“诶,徐朗!”林少爷立刻朝那人挥手。
宋思衡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两秒。
李恪也反应了过来,看向宋思衡:“徐朗......怎么有点耳熟?思衡你是不是认识?”
那人手里没有酒杯,似乎也是刚到,听到这声招呼便朝三人走了过来。
宋思衡还没来得及答李恪的话。那人便先朝着宋思衡伸出了右手。
“好久不见,思衡。”他语气平静,倒是眼神盯着宋思衡一点没移开。
林少爷看了一下两人,笑了:“这么巧,你俩认识啊?”
宋思衡点了下头,礼节性地笑了下,也没有一丝避讳的意思:“认识。徐先生是我读研时的学长。”
徐朗听到这个称呼,抬了下眉:“真是多年未见,生分了。当年我们在海外,是关系很好的朋友。那时候我们还做过同一个课题呢,情同手足。”
手足两个字落了重音,宋思衡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刚好对视。
说着,他便往宋思衡这边靠了半步,轻轻拍了拍宋思衡的肩。
宋思衡不落痕迹地往旁边撤了一尺。李恪忙出来打圆场:“久闻徐先生大名,听说这两年您在湾区发展?”
徐朗还没开口,林少爷倒十分热络地接了话:“啧,人家徐朗现在是em的大中华区总裁,前途无量。”
em是一家跨国科技巨头,也是宋思衡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标。
em在亚洲片区主要是做智能设备的传感器生意。宋思衡带领研发团队攻克多年的技术问题,在em只需要两个高级工程师便可以解决。
没想到多年未见,徐朗已经爬到了这种高位。
“没有,只是副总裁,月初刚刚上任。”徐朗客气地摇摇头,从内袋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宋思衡。
宋思衡接过名片,草草扫了一眼便放进了口袋。
“不耽误您时间了,那边还有朋友等着。”宋思衡朝他点点头,便拉着李恪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林少爷见两人气氛有些微妙,也不想再惹得一身骚,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酒过三巡,李恪去了趟卫生间。
宋思衡一个人靠在长桌边,把玩着高脚杯。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皮鞋。他抬眼再往上看,又是那张脸。
徐朗看着他调侃:“怎么?这么久没见面,我就不是你的朋友了吗?”
“您说笑了。我们这种小人物,还犯不上浪费您的宝贵时间。”宋思衡的语气倒是平淡。
徐朗笑了笑,从身后拿出一个六七寸见方的纸袋,递到了宋思衡面前。
“怎么?”宋思衡抬眼看他,“贵司新发布的产品吗?”
“刚刚来的路上,听说你要来,就买了份小礼物。”
宋思衡忽然觉得有些好笑,颠了颠那个纸袋子,开了句玩笑:“如果是金条我或许会惊喜。”
“前调是檀香木,后调是鸢尾花。我觉得很适合你。”徐朗接过袋子,取出了里面的盒子。
一瓶崭新的奢侈品牌香水。
宋思衡觉得眼前这个场景非常幽默:“那您是记错了。”
他最讨厌檀香味。
“不管,我买了你就收下。至于怎么处置,看你自己了。”徐朗说完,留下一个笑容就端着酒走了。
李恪这才从卫生间回来,看见了徐朗的背影:“怎么了,我记得他不是你同门的师兄吗?感觉有点奇怪。”
“谁知道他怎么了,可能喝多了洋水,得了什么洋病。”宋思衡一把把手里的纸袋子塞到了李恪怀里,“放车上去吧。”
午夜十二点,酒会散场。李恪叫了驾驶员过来,用商务车把宋思衡送回了家。
宋思衡坐在后排,把车窗开了一半透气。冬日的寒风刺骨,吹得人脸颊发疼。
“您嫌不嫌冷?需不需要把窗户关小?”前座的驾驶员透过反光镜问道。
“不用了。就这样。”宋思衡半闭上眼睛。
他刚有些困意,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嗡嗡震了两下。宋思衡取出手机一看,两条新消息。
一张图片,下面配了一行字。
——你的手表落在我背包里了,要给你送过去吗?
发件人:杨。
宋思衡没来由地摸了下嘴唇,然后轻叹了一口气。给对面发了个地址和一句话。
——到这里的停车库找我。
半小时后,司机把车停进了宋思衡吩咐的车库,人便先行离开了。
车熄了火,车里渐渐有些凉。宋思衡靠在后座眯着眼睛等了十来分钟,车窗才被人敲响。
他抬起眼皮,杨晓北站在车外,穿着他送的那件外套,朝他挥了挥手里的东西。
宋思衡侧过身自拉开了对面的车门,杨晓北一点没客气,一屁股就坐了进来。
“我回去才发现你的表落我这儿了。”他倒是只字没提一个人被丢在游泳馆的事。
宋思衡接过他手里的手表,朝他点了下头:“行了,你回去吧。”
杨晓北深吸了一口气,却没有下车。
“怎么了?”宋思衡微微皱眉。
只见杨晓北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似乎是在探寻什么气味。然后,他伸手抽出了后座扶手箱里的一个纸袋子,拿出了里面的盒子,辨认了两眼,转而看向了身旁的宋思衡。
“你不是说,你最讨厌香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