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演绎法从前提出发,这才是逻辑的推理。
目前的已知前提:安安就是庄清河。
庄清河为什么到他家里当园丁?总不见得是为了体验生活。以此可以推断出,庄清河有别的目的。
接着商珉弦开始复盘,安安也就是庄清河那段时间的表现。
安安给他当园丁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可疑行为,每天只做份内的事。直到那个春雨如雾的夜晚,他半夜起来喝水,看到安安在闻他的衣服。
商珉弦复盘多次后发现,这个事件,是后来所有事情发展的转折,也是最重要的节点。
已知前提,自己半夜口渴起床喝水是绝对的小概率事件,几乎不怎么发生。所以可以推断出,庄清河也不能预知他闻衣服的行为会被自己撞见。
这似乎可以间接证明庄清河并不是刻意勾引他,可他后面又是怎么表现的?他被自己带回卧室,推到床上……几乎没有任何反抗。
到了这里,商珉弦就推理不下去了,他怎么都没办法把庄清河这些行为的动机找出来。
他明明是有目的接近自己,可是又没有任何可疑行为。他明明不是刻意勾引,可是自己把他往床上领的时候他又不抗拒。
商珉弦实在找不到庄清河这其中的行为逻辑。接着,他想起庄清河说:我那是喜欢你啊。
庄清河真的喜欢他吗?还是又在撒谎?什么样的喜鱼盐巫欢会从隐瞒身份和欺骗开始呢?
可如果庄清河是真的喜欢他呢?这似乎能说得通一些事了。可是为什么?他们在此之前甚至都不认识。
小时候……
唯一的解释和可追溯的源头,就是自己已经不记得的小时候。
可是商珉弦的思路每每走到这一步,就会刹车停下,没有办法再继续,他和十二岁之前的人生隔着一堵墙。
演绎推理彻底不起作用了,因为商珉弦缺失了很多重要前提。
一些他无法触碰的前提。
而此时,商珉弦和他面对面坐着,离得这么近,还是看不透他。问了他那么多问题,还是没办法理清楚事实。
没有前提,所以得不出结论。商珉弦突然有些焦躁。
此时此刻,只有对安安的渴望是明晰的,毋庸置疑的。
商珉弦把想不通的问题密封存档,再次强势开口:“庄清河,你像安安那样跟我在一起,我可以让你在南洲顺风顺水。”
庄清河吃完甜点抬起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待会儿你买单。”
“什么?”商珉弦没反应过来。
庄清河:“本来说好了我请你吃饭,但是我突然想起来,你还欠我一个月工资没给,所以这顿你请吧。”
商珉弦:“……”
他能感觉到,庄清河又不高兴了。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他为什么要管庄清河高不高兴?
庄清河板着脸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却忘了自己杯子里装的是酒,结果被呛了,低着头一直咳。
商珉弦迟疑了一下,挪过去一点给他拍了拍背,又倒了杯茶给他。他一抬眼,商珉弦才发现他整个眼圈都咳得发红了,还带着泪光。
庄清河接过那杯茶,手不小心地在商珉弦的手指上蹭了一下。他灌了半杯茶才止住咳嗽,再开口,声音嘶哑:“商珉弦,你故意的吧?逼我喝这么烈的酒。”
他语气中带着抱怨,眼里也含着嗔怒。
商珉弦此时离庄清河很近,又闻到了他身上的桃子香,喝了酒之后,那味道更像是蒸腾起来了一样,侵入感很强地萦绕在他的鼻尖。
那味道就像一只勾人的小手,揪着他、拽着他、摸着他。
庄清河喝了酒脸颊微红,他本人也像一只熟透了的桃子,里面的汁液翻滚着要流出蜜来。
叫嚣着,来吃我呀。
商珉弦在这样的叫嚣中产生了冲动,应该是大脑在这期间分泌出了一种什么物质。一向对人类抱鄙夷态度的商珉弦心想,这种物质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让人丢人现眼。
他现在就丢人现眼了。
他还是欺身上去了,那是积攒了两年多的一波拘不住的洪流。他控制不住,总想吻他。
庄清河却偏头躲了,眼里闪着势在必得的光,突然说:“商珉弦,合并吧。”
商珉弦闻言一窒,人突然清醒了,手也跟着落了下去。
这时,庄清河眼中含笑,声音轻得像呢喃:“你看,这才是欲擒故纵。”
庄清河一直把自己居于中心地位,他的心是狠的,嘴是甜的。
不管他姿态放得多低,不管他多主动找话题,不管他看起来多么被动。商珉弦仍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和目的完全不受他人影响和牵制。
从他进门到现在,庄清河一直没有主动提合并的事,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就像是看到猎物走到了陷阱中间,于是利落地收网。
商珉弦知道,在他朝庄清河俯身过去的那一刻,他就输了。他没抵抗住庄清河的诱惑,把本来对自己极有利的场面颠覆了。
现在,庄清河也知道了。
商珉弦豁然警醒,站了起来,想走。
庄清河坐直了问:“你去哪?”
商珉弦:“我回去。”
庄清河看着他。
商珉弦不想让自己的突然离场显得那么狼狈,急于找一个像样的借口。不知为什么,他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在公司电梯里听到的两个女职员的对话。于是脱口而出:“我回家喂狗。”
“嗯?你养了狗?”庄清河皱眉,他记得商珉弦出院他去探望那次也没看到狗啊。
商珉弦沉默了,他这才想起自己是没有狗的。同时他也发现,原来撒谎还真是一个技术活。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他心里想着,待会儿回家的路上得记得去买一条狗。
庄清河看出这是一个蹩脚的借口,他嘴角抽了抽,问:“商珉弦,怕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