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道温润清和的声音响起,是个男子,话音压轻,"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在外面溜达。"
沈纪棠听声,连连后退,正好碰上她的肩,下意识的挥剑,陆禾筠连忙提刀压住,"是我。"
两人挨在一起,依旧警惕着。
男子继续说道:"别怕,我不是坏人。"
"我是这家医馆的学徒,我叫林霁。"
陆禾筠看着眼前的黑影,问:"刚刚是你点的灯?"
林霁道:"嗯,先前你们在街上打斗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
"没想到,你们居然还敢回来。"
沈纪棠紧握着剑,不敢放松,"你…你为何要放我们进来?"
林霁语气含笑,依旧温和耐心的说着:"我爹说过,医者仁心,不可见死不救。"
"你们二位是女子,外头全都是穷凶极恶的鬼面人,而且恶鬼寻街,你们躲不了多久就肯定会被发现。"
陆禾筠听此,反问道:"你就不怕我们把那些人引进来,惹火上身?"
林霁没立刻回应她这话,抬脚往里走,片刻后才道:"既能出手相救,我林霁就做不到冷眼旁观。"
"你们跟我上来吧,二楼有休息的包厢。"
"离天明估摸着还有两个时辰,等天亮了,恶鬼就不会巡街,你们再走也不迟。"
说完,已经踏上楼梯。
沈纪棠挽紧她的手臂,"陆姐姐,我们要跟上吗?"
陆禾筠静默须臾,点头,"先躲到天亮。"
两人借着微弱的月光,紧随其后。
都进入厢间后,林霁点亮一盏烛灯,屋子顿时有光。
陆禾筠环看一圈。
他解释道:"医馆够宽大,这里点蜡烛,外边是看不到的。"
借助烛光,沈纪棠瞧清了他的相貌。
他身穿一袭蓝白锦袍,衣料随步伐而飘逸,白绳半束发,青丝披肩,面容如玉般白净,眉目清秀而不失俊朗,神情从容,举手投足间那种典雅与温润的气质浑然天成。
眼前人,第一眼望去,就像是玉面书生。
林霁从外头进来,手里多了两瓶药膏,"方才我看得出来,这位姑娘的后背受了伤。"
"这瓶是止痛愈合伤口的,这瓶是祛疤的。"
放到桌子上,"二位先在这里歇息,有何需要,下楼寻我便行。"
说完,屈身作完揖就走。
沈纪棠突然出声喊住:"等等。"
他疑惑的转身面向她。
沈纪棠摸着肚子,讪讪一笑,"我…我饿了。"
林霁微微一笑,"二位稍等片刻。"
人走后,陆禾筠拿起桌上的药膏,一一闻过。
沈纪棠凑近她,"陆姐姐,我看这人长得不像是坏人的样子。"
"这里没什么异样吧?"
陆禾筠轻点头,"此人的衣裳有淡淡的药草味,而且手心的细茧也可证明,是个经常与草药打交道的人。"
"周围也没有奇怪之处。"
沈纪棠松了口气,"那就好。"
陆禾筠又道:"但凡事还是要提防些,天一亮我们就赶往府衙。"
"嗯。"应完,又深深的叹口气,"这里离金京的路可远了,萧大哥快马加鞭的赶也得要个五六天才到,带人往返的话,又是这么多天。"
"前后加起来,我们要守在这起码十天呢。"
"这十天真的难保会不会发生什么,刚刚城门关闭,肯定是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才关的。"
陆禾筠若有所思,"待会我们轮流休息。"
"好。"
吃饱喝足,就暂且休息,听外头的鬼嚎声,数着时间。
陆禾筠先守着,坐在椅子上,定定的注视着正燃烧的蜡烛。
橙黄色的火光照亮在脸庞,将她思绪飘飞的神情照得一清二楚。
盯着盯着,鼻子忽的一痒,连忙伸手捂住口鼻,打了个喷嚏。
缓好些,看一眼旁边休憩的沈纪棠,没惊醒她。
又重新看向蜡烛,再次盯得出神。
暖黄的烛光还映亮了另一个人的脸庞,眉间紧蹙,墨笔唰唰而写。
一路狂奔后,又遇到第二处驿站,只看一眼,就翻身下马。
进屋就要了笔墨纸砚,萧怀悰将衣兜里的银票全部掏出来,细数一下,共计五万九百两。
将银票放在一旁,一刻不停的书写着信。
边写边念念有词,虽语气幽怨,但笔写得飞快,可以见得的急切,"这钱都还没捂热,转手就要送出去。"
"陆禾筠,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
话至此,在医馆内的陆禾筠又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