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寒风钻进她脖颈,刺骨的疼。她本就病弱,这还没走出几步,整个人就冻僵了。可林初好并未停下,她决心已定,就是爬,也要爬出去的。
“老夫人发红封了!”两个家仆路过。
林初好贴在假山处,等他们走过去,才出来。
刚刚只抿了一小口的酒,可现下竟能清楚的感受到,喉咙中的灼热。
林初好顾不得多,快步向东门走去。
守门人知小侯爷娶了平妻,少夫人失了宠。可他也只知晓少夫人来了后,这府上就没缺过下人工钱,瞧见她,忙迎了出来。
“少夫人,这么冷的天,您怎么出来了?”
林初好撑着站定,拿出一块银子放到守门人手中,“我家兄长送来的年礼,之前在路上耽搁了,刚老夫人传话,说是过来了,让我来迎迎。”
守门人喜滋滋的接过银子,从门房里给林初好拿了一把伞,开了小门。
“我陪少夫人等吧。”
“不用了,”林初好又塞了一块银子,在守门人手里,“我还有些话,想让人带回去。”
守门人知晓,少夫人怕是委屈了,想和娘家人说说,也就没再多说,退了回去。
他关了门,只留一条小缝。
大雪如鹅毛般纷飞,寒冷的空气里,凝了林初好口腔中的血腥,她抬起袖子,擦掉嘴角的血迹,用尽全力的往外跑。
她要逃,生前被困在这侯府,死时,她要自由。
不知跌跌撞撞的跑了多久,跌倒了,再爬起来,爬起来,再跌倒。
林初好再也忍不住,胸口涌出咸腥的鲜血,任凭它们一阵阵流出。
终于,她没了力气,缓缓向下倒去。
可,竟还能看见侯府的宅子?
林初好不甘啊,她费尽了全身力气,竟然没有逃出去?
那是,马车?
一辆马车正驶过来,马蹄声由远及近,林初好看着那马车,生出了新的希望。
马车在她面前停下,一个侍卫跳了下来,把手放在林初好面前。
“还活着。”
侍卫看着还未被大雪掩盖干净的脚印,“应是从永宁侯府出来的。”
马车上的帘子,微微拉开,露出男人温润的下颌,他看了一眼林初好,点了头。
侍卫把人救下,扶进马车。
马车里真暖和啊,就好像三月的江南。
林初好微微睁开眼,看见面前裹在貂皮大氅里,温和如玉,又带着几分慵懒的男人,掏出身上所有金子和首饰,断断续续道:“求,求公子,把我葬在江南,永不入,永宁侯府……”
她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只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林初好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刚刚摔在地上时,脸上沾了泥,此刻更是满身的血迹。她被折磨的形销骨立,而那一双眼睛,却是亮得惊人。
男人半眯着眼睛,顿了片刻,终心下一软,轻声嗯了一声。
外面的侍卫,听得清楚。
随即扬起马鞭,马车在路上驰骋起来。
马车驶过永宁侯府时,府内正因丢了,本该被毒死的少夫人,乱作一团。
只有门口两尊狮子,在这大雪的夜里,一动不动。
“贵人大恩,初好来世相报。”
林初好终于,闭上了眼。
***
次年春日。
有人瞧见江南一处半山上,不知何时多出一新坟。
所在位置,正好瞧见春花盛开。